他抬起粗糙的手，重重地摸了一把。</p>
想起那些年流浪的时候，大哥经常这样为他擦去眼泪，告诉他：得活着，活着才有希望。</p>
他不懂发生了什么，只每天跟着大哥流浪。</p>
不仅要躲那些官差，还要躲那些人牙子。唯一的姐姐也不知踪影，他们二人就这样流浪了那许久。</p>
耶律瞿虽利用了他们，但最初时，确实给了吃食，救他们一条性命。每每思及此，大哥总是说，若能劝其向善，不再带着草原那些好战部落与弘国争斗，等回到上都时，一定会替他求情，让陛下予以宽宥。</p>
只是，他们费尽千辛万苦，生擒了耶律瞿不假，只是，却连上都都没有走到，大哥便殒命了。</p>
程琦从怀中拿出一封皱巴巴的信，上面字字句句皆是大哥的叮嘱。</p>
他说：守护鲁镇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他人无关；</p>
他说：姐姐不易，无依无靠，却能为父报仇，她永远是我们的大姐；</p>
他说：陛下是姐姐的依靠，切莫和姐姐生了嫌隙；</p>
他说：为人臣子，总是有万般不得已；</p>
他说：好好照顾自己。</p>
……</p>
程琦把那纸揉做一团，重新塞回怀里，拉起旁边的被褥，捂在自己的头上，无声哭泣。</p>
大哥，你放心，姐姐她是知道的。</p>
我们一定好好的。</p>
……</p>
良久，程琦起身洗了把脸，推开仅有的一扇窗，翻身跃出。</p>
有朱大阳替他遮掩，他不怕陛下会知晓他重新返回靖州。</p>
那女子的名字叫方柔，他是在查到陛下多日留宿姜府小院后，才反查到姜韬居然圈养了那么多女子。并且，唯有一个叫方柔的成功脱了掌控。</p>
他这才昼行夜赶地跑到她的老家，找到方柔，颇费了些功夫。初时，打听到方家无一人生还，他顿觉丧气。可是守了几日，却总是零星听到里面有悠悠的哭泣声。</p>
当地人说，自从人都死后，那方家便闹起了鬼。</p>
所以附近的人，都搬走了。</p>
程琦不信，他于黑夜中，潜入方府，静候至后半夜，才看到一女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地嘤嘤哭泣着，出了方府。</p>
程琦轻轻闭气，远远地跟在身后。看她先是偷偷从狗洞钻出，继而贴着阴影处，爬入西街的药铺，不一会儿，怀抱着许多物件偷偷爬了出来。</p>
待她从狗洞爬回，却忽然不见了她的踪影。</p>
四下张望时，颈后忽然挨了一闷棍。</p>
再醒来时，竟是在一个布满牌位的房间。</p>
“你是谁？”方柔的头发整齐的束在脑后，冷淡的鼓捣着她手中的石臼，旁边趴着一只乖巧的小黄猫。</p>
程琦挣扎了几下，打算起身，却发现浑身瘫软。恨声道，</p>
“你下了毒？”</p>
“是。”</p>
程琦无奈地躺回原地，“我没有恶意。”</p>
方柔挑了下眉，“是，你若有恶意，恐怕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了。”</p>
方柔拍了拍手上的药粉，说：“你只是中了我自己做的软骨散，过一个时辰便会失效了。”</p>
“你没解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