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淌得很慢，他审视的目光如实质般在她嘴角一块的位置停留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也似就要亲下来。</p>
陆西雨不敢抬眸，不敢呼吸，这一刻，心脏都几乎停止了跳动。</p>
不可能不紧张，她总觉得陆扬能将她从里到外看透彻，以至于她随便撒一个小谎，都像是一只被曝在太阳底下晒着的大虾。</p>
手不自觉伸进裤子口袋，隔着单薄的布料掐着自己腿上的肉，疼痛使她保持着镇定。</p>
“咬痕在哪里？”在陆西雨憋到快要窒息时，陆扬张口问道。</p>
被蛇咬了，总该有个伤口，但她的脸和嘴角皮肤光滑，丝毫没有破损的痕迹。</p>
原来，他在找伤口，吓得她还以为他要虐童了。</p>
陆西雨这才敢呼吸一口气，紧绷的肩线垮下，没答话，瘪起嘴巴把下嘴唇皮露了出来。</p>
在她嫩红色的唇瓣上，有明显破损的痕迹，那是蛇毒加上火引发的溃烂。</p>
陆扬的视线果然落在了她唇瓣的伤口上，然后又抬眸对上她清澈见底的目光。</p>
似有被她这萌宠般委屈可爱的表情取悦到，陆扬突然轻笑一声，抬手摸向她的唇。</p>
“哭什么？我又没有欺负你。”他低声柔情道。</p>
没有欺负，只是他刚才的样子确实有很吓人，陆西雨埋在眸底的眼泪在瘪嘴时就被挤到了眼眶里，看起来像哭。</p>
在他的手指将要碰到她的唇瓣时，陆西雨抿了抿唇，偏头躲开，又恢复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模样。</p>
陆扬的手悬在半空中愣了愣，而后眼角的笑意褪去：“怎么被蛇亲到的？”</p>
他都没亲到的人，居然被一条蛇给捷足先登了。</p>
陆西雨依旧紧抿着唇，没有答他。谎言说一次就足够，再说就该露馅了。</p>
就一瞬间的沉默，她余光瞥见，陆扬连嘴角的笑意都离开了，且目光直愣愣盯在她胸口上头发盖住的地方。</p>
他的手往她发间移去时，陆西雨身子颤了颤，刚沉下去的心率又飙升般提了起来。</p>
“你想干吗？”她嘶哑着声音问道，眼里充满戒备。</p>
她此刻上半身只着一件抹胸，大片肌肤敞露在外。一身清凉，两人又独处一室。这样危险的氛围，她几乎是下意识手伸进兜里攥紧了那把防身的匕首。</p>
陆扬没吭声，情绪复杂地盯着她，然后抬手拂开了她胸口的头发，令更多洁白莹透的肌肤暴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p>
陆西雨往电梯壁上贴了贴，想说：我还没成年。陆扬就目光指着她锁骨上那条裂贯的疤痕问道：“上次就看到了，你这伤是怎么回事？”</p>
原来是看伤口，还以为他妈的是坏种。</p>
那次在二楼包厢的时候，陆扬问过她锁骨上是什么，她当时并没有注意。</p>
陆西雨低头看向自己锁骨上那块丑陋的疤痕，简短道：“打架，伤的。”</p>
“被谁伤的？”陆扬眼眸底微不可察地闪过一抹狠戾。</p>
“重要吗？”陆西雨反问道。</p>
告诉他，他是要帮她报仇吗？还是说要在精神上同情她？</p>
陆扬眸底的情绪渐渐敛去，一丝自责的光在眼波间流转。</p>
他看着她，洁白如阳光一样的人现在破碎了，跟他站在一样逼仄的空间里，还时刻提防着他会侵犯她。</p>
陆扬自是知道，这些年她很倒霉，麻烦不断，有很多人嫉妒她，恨她。她有时候会忍，忍不住的时候就动手跟人打架。</p>
她在这五年内所受的灾难，他几乎都有责任。</p>
但他怎么都没想过要把人伤害成这样，他不过是安排人给了她一些磨难，想让她戒掉骨子里的洁癖。</p>
他讨厌她的洁癖，因为她说他脏。</p>
指尖的温度一点一点变凉，陆扬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停顿在半空中愣了许久，像是不知道怎么放下去般。</p>
自责和图谋在他心里水火交融着。</p>
那块蜿蜒扭曲可怖的疤痕落在他瞳孔里，烙印成永远也抹不去的痕迹。</p>
‘等你强大了，不要去欺负别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