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穹缓步上前，将那些香烛纸钱都捡到了篮子里，然后将篮子又还给了那名女子。</p>
“这些话，你应该对着她说。”</p>
女子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方穹，眼神里似乎带着感激。</p>
接过篮子，擦了把眼泪，站起身去了义庄。</p>
这里摆着好几具尸体，女子越过许多人，径直走到了那名女尸旁。</p>
果然是找这个女尸的，看来他猜对了，方穹暗自庆幸暗自庆幸。</p>
那个女人一到女尸旁，又是连着说了许多的对不起，哭了许久，又跟方穹说对不起。</p>
方穹眉心微蹙，很不解，他都不认识她，为何总是要给自己道歉？</p>
可下一刻，女子便举起拳头，狠狠砸向方穹胸口，吓了方穹一跳。</p>
所幸这名女子柔弱，拳头虚软无力，又好像并不是真心要打他，他也没做什么反抗。</p>
只见柔若无骨的小手在方穹胸口上砸了好几拳，边砸还边说，“都怪你，都怪你，若不是因为你，她也不会死！”</p>
这话让方穹更纳闷了，两个女人，一个男人，这到底是多曲折的故事？关键是眼前这个女人，压根就不认识女尸的男人。</p>
那名女子打过哭过之后，从袖兜里拿出半块珏塞到了方穹手里。</p>
“你不知道你将这个给她的时候，她心里有多难过，她连着哭了好几天，人都瘦了好几圈，我不忍看她继续消沉，才将王公子介绍给她的，可我没想到他竟会对月娥下此杀手，我该死，我真的该死……”</p>
她越说越激动，抬手便朝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p>
方穹这算是听懂了，原来她把自己当成这个女人的情夫了。</p>
他赶紧伸手挡住她的下一个巴掌，一脸抱歉的说道，“你误会了，我并不认识这个月娥，这半块玉珏，也不是我给她的。”</p>
他说着，将那半块玉珏还给了女子。</p>
女子接过玉珏，又是错愕又是茫然，“你不认识她？那为何……”</p>
她是想说，刚刚看月娥的眼神为什么这样长情，刚刚她打他，他也不还手？但自己无理在先，为了不让自己太过尴尬，终究是没将这句话说出口。</p>
方穹不敢将纹身的事说出来，怕被人说成偷窥狂，所以便信口胡诌了一个由头。</p>
“我看她甚是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故而……多有冒犯，还请见谅。”</p>
方穹斯文的朝她颔首，女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将玉珏收回了袖兜。</p>
这又不是在大街上，偶遇熟人多看几眼，这里可是义庄，谁会特意跑到这个晦气的地方，看看尸体是否和自己熟识？</p>
看他有心隐瞒，想必也是哪家的长情贵公子，在月娥处寄了情，不愿承认，怕失了身份罢。</p>
女人眼神落寞的看了看月娥，抬手帮她盖上了脸上的布。</p>
“像我等身处红尘的女子，死后有人惦记，也不算白活一场。”</p>
此时，香已经燃尽了，女子收起香炉收起祭品，打算离开了。</p>
方穹怔然，一段模糊的记忆突然从脑子里窜了出来。</p>
浴池里，一群肤白貌美，身材窈窕的女子走来走去，每个人的背上，好像都有一个纹身一样的东西。</p>
“身处红尘？月娥出自烟月楼？你也是烟月楼的姑娘？”</p>
方穹忍不住惊叫出来，那名女子赶紧抬手捂住他的嘴，好像怕人听见。</p>
“公子何意，是想叫我难堪吗？”</p>
她手上有香味，却和十八年前闻到的香味不一样，方穹下意识的嗅了两下，让女人以为他要调戏自己，赶紧缩回手。</p>
“公子请自重，莫要以为我是烟月楼的姑娘便可随意轻薄。”</p>
说完，也顾不得提篮子，便快步跑了出去。</p>
方穹愣在原地，这人情绪咋阴晴不定的，从头到尾他没动一次手，到底是谁轻薄了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