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首辅因年岁已高，早晚出入均会乘坐马车。</p>
结果，就在回府的路上，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酒醉发狂，惊了马匹。</p>
张首辅跌出马车，一头撞在青石板路上，额头登时血流不止。</p>
那书生很快被扣下，原来是参加会试的举子。</p>
这名举子在开考第二日就感染了风寒，又强撑了两天，最后被抬了出来。</p>
不用说，连试卷都没答完，必定名落孙山。</p>
等身体一好，他便日日买醉，成了附近几家酒肆的常客，每天都喝得酩酊大醉。</p>
今日终究酿成了大祸。</p>
被抓住的时候，此人还神志不清，满口胡话。</p>
张首辅被下人送回家中，家人急忙去请来御医，连太医院的医正都匆匆赶来。</p>
“情况不妙，快，快去禀告陛下！”</p>
医正满头是汗，趁张家人不备，扭头吩咐身边的助手。</p>
这种大事，他可不敢隐瞒。</p>
当晚，伤人的举子清醒过来。</p>
他悔恨不已，咬破手指，写下忏悔血书，又趁看守不备，用腰带自尽。</p>
到了第二日早朝，眼看着张首辅平时站着的位置空空荡荡，瑞王的脸黑如锅底。</p>
他才刚大婚没几天，张首辅就出了大事，要说是巧合，谁能相信？</p>
张老头人老成精，滑不溜丢，即便两家结亲，他依旧不肯松口，大张旗鼓地支持自己。</p>
现在他倒下了，他的几个儿孙都不成器，张家更没法为己所用了。</p>
瑞王瞪着那个空位，心中无声呐喊——</p>
是谁，是谁做的？</p>
旁边的肃王面无表情。</p>
不得不说，陆砚是对的，除掉张首辅势在必行。</p>
尽管他态度暧昧，没有公开支持瑞王，但两家是姻亲，等张氏生下儿子，难保张首辅不会替瑞王摇旗呐喊。</p>
而且，身为皇帝的儿子，肃王也很清楚，皇帝未必就真的像他表现得那么敬爱张首辅。</p>
任谁都不愿意时时刻刻被人盯着，还一盯就是四十年。</p>
皇帝可是从七岁起，就拜张首辅为师。</p>
哪怕他某天多玩耍了一刻钟，都要被太后和张首辅训斥几句，说他玩物丧志，不是为君之道。</p>
如今，皇帝连孙子都有了，他怎么愿意继续在张首辅面前装孙子？</p>
肃王暗想，自己这也算是为君分忧了。</p>
张首辅被袭一事，虽然引起不小的震动，但即将到来的殿试也引人关注。</p>
三年一次，多少人苦读十几二十年，就为了取得功名。</p>
看着呈上来的试卷，目光略过其中一个名字，皇帝微微失神。</p>
那个女人，美丽而倔强。</p>
当她得知真相，知道自己骗了他，便毅然决然地离开了……</p>
“陛下。”</p>
身边的内侍轻声提醒着，皇帝这才回神，手里的朱笔握了太久，滴下来的墨团氤氲成了一片。</p>
他换了一支笔，再不迟疑，勾起那个名字。</p>
状元，陆砚。</p>
钦点的三甲新鲜出炉，紧接着便是打马游街，满城欢庆。</p>
陆砚和身边的榜眼、探花一起，骑着高头大马，行进在队伍的最前方。</p>
围观群众挥舞鲜花手帕，簇拥在御街两旁，欣赏新晋进士们的风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