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有话要问姜老实。</p>
他原本还想派人去查此人的底,但观察了一阵子之后,皇帝又决定,先亲耳听听姜老实会怎么说。</p>
于是,三人进屋详谈,连何喜都只能守在门口。</p>
一进屋里,姜老实顿时跪了下来。</p>
皇帝没有马上令他起身,而是沉声问道:“姜老实,你可是有话要说?”</p>
姜老实点头:“草民有两件事要说。”</p>
皇帝准了,让他一一说来。</p>
“草民自幼家贫……”</p>
因为紧张,姜老实一开始还有一点紧张,但他说的都是实话,无需在脑子里胡乱编排,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所以很快就顺当起来。</p>
他说起了捡到姜魁的时间和地点,当时孩子穿的什么,身上有什么特征,包括后腰上有个铜钱大小的红色胎记,等等。</p>
“孩子吓得不轻,眼珠子都不会转了,我当时也是在逃难的路上,问了好几天也找不到孩子的家人,只好带他一起上路。”</p>
姜老实叹了一口气。</p>
他是压根没想过成亲的,却没想到会捡了一个儿子。</p>
当听到姜老实说出那个红色胎记的时候,皇帝已经遏制不住激动,两只手都颤抖不已。</p>
儿子出生的时候,是他亲手接生的,因为请不起产婆。</p>
他比谁都清楚,那个胎记的形状和位置。</p>
这么多年了,知道内情的人都觉得,这孩子肯定活不成了。</p>
在那种情况下,他哪可能有活路。</p>
甚至哪怕被人发现,在一群饿急了的人面前,这么小的孩子无异于是一锅香喷喷的肉。</p>
事实上,如果不是姜老实有几分拳脚功夫在身上,那些难民不敢对他怎么样,或许真的会抢走这个孩子,把他吃了。</p>
动乱的年代,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p>
所以,姜老实宁可把孩子带在自己身边,也没敢给他随便找个人家。</p>
顷刻间,皇帝泪如雨下。</p>
他都不用再去看姜魁身上的胎记,光是姜老实说的那些,就跟当年都对上了。</p>
更别说姜魁和他亲舅舅足有九分相似,长得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p>
“陛下,这是第一件事,草民还有第二件事要说。”</p>
姜老实长出一口气,在看到皇帝点头之后,他往后退了两步,口称得罪。</p>
然后,他缓缓地除了衣裳。</p>
虽然屋里只有三个大男人在场,但姜老实的动作还是吓了另外二人一跳。</p>
定北王本能地做出一个防御的动作,挡在皇帝的面前。</p>
结果,姜老实却只是宽衣解带。</p>
“陛下,刚才草民说了,因自幼家贫,为了不饿死,就偷偷跑到山上找吃的。一次遇到了老虎,险些被吃了,多亏了那个老猎户救了草民,可草民因此也变成了残缺不全之人……”</p>
姜老实颤抖着声音,说出自己的遭遇。</p>
“草民成不了亲,也没想过成亲,只是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和芙儿他娘做了名义上的夫妻,结伴生活。幸好,外人见我们有儿有女,也没怀疑过,慢慢地一家子在万松县落脚,过了这许多年。”</p>
说罢,他背过身去,重新穿好衣服。</p>
身后传来皇帝重重的一声叹息。</p>
“姜老实,姜老实啊!你还真是个老实人!”</p>
皇帝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p>
他也是男人,自然明白说出刚才那番话,做出那样的举动,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多么难堪,需要多大的勇气。</p>
姜老实说了也做了,只是想让老三的心中再无最后一丝芥蒂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