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直到郎轶离开，文贵妃都没能说出一句不好听的话。</p>
时移世易，文家不再是过去的文家，郎轶也不再是过去的郎轶。</p>
出了翊坤宫，郎轶没回监房，而是径直出了东街，一路往北行走，进了一条胡同。</p>
他在胡同深处有一处私宅。</p>
大太监们在宫外都有自己的府邸，郎轶也不例外，只是他平时绝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宫里，就是在司礼监，甚少回来。</p>
别看这宅子不算太大，只三进的院落，但因为拢共就郎轶一个主子，并几个年迈的老仆，住得那叫一个绰绰有余。</p>
郎轶洗了手脸，换好了舒适的家常衣服，直奔书房。</p>
书房多宝格架子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耳室。</p>
此刻，姜芙手写的那幅“天作之合”就挂在墙上，已经装裱好了，用的都是最上等的材料。</p>
郎轶驻足，欣赏片刻，心中对小李子的机敏不禁又满意几分。</p>
这么多干儿子，或许他不是最聪明的那个，却是最能明白他心意的，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时候做。</p>
看够了，郎轶这才出了耳室。</p>
他重新坐回书桌前，铺开纸张，一阵奋笔疾书。</p>
陛下很可能厌弃文贵妃的八卦还新鲜着，没两天，京中接连有好几个官员被抄家流放。</p>
这些官员无一例外，均是文家人的故旧姻亲。</p>
从他们的家宅中搜出不计其数的金银财宝，装满了一箱又一箱，晃瞎人眼。</p>
至于这些钱，毫无疑问，最后都进了郎轶的腰包。</p>
其中一小部分进了皇帝的私库，毕竟郎轶吃肉，不可能不让皇帝喝汤。</p>
偏皇帝还被蒙在鼓里，连连夸赞郎轶是忠君之臣。</p>
可不是嘛，啥也没干就白得了一大笔钱，任谁都会高兴。</p>
眼看万寿节在即，他的私库又肉眼可见地丰盈起来，皇帝大手一挥，准备好好庆贺一番。</p>
唯一不爽的，是有大臣借机上书，建议几个王爷进京的时候，带上各自的子嗣，一起来给皇帝贺寿。</p>
说起来，皇帝的几个异母弟弟也都老大不小，都是做祖父的人了，王府里最不缺的就是孩子。</p>
原本姜芙还很疑惑——</p>
储君未定，皇帝没有儿子，这些宗室为何都这么安静，对皇位全无念想？</p>
直到她进宫之后，亲眼目睹郎轶的所作所为，然后就彻底懂了。</p>
做个闲散王爷，似乎也不比做个阉党手里的提线木偶差。</p>
起码有人身自由不是？</p>
这一次，皇帝实在推脱不过，只好答应了。</p>
于是，进京祝寿的王爷们得到通知，纷纷带上了儿子和孙子。</p>
姜芙这个皇后也被迫上岗，毕竟在皇帝生日面前，她给祖母守孝的说法站不住脚。</p>
宗室女眷和一些外命妇，必须由她这个正宫娘娘来接待，才符合礼法。</p>
不少人还是第一次觐见姜芙。</p>
对这个尚未及笄的皇后，绝大多数女眷都充满了好奇。</p>
其中也有不屑的，她们以前进宫都是去拜见文贵妃，平时和文家走动频繁。</p>
只是文家最近元气大伤，这些人难免踌躇起来。</p>
“御花园的花儿开得不错，本宫和各位一起走走吧。”</p>
喝了半天茶，说了一些场面话，姜芙微笑着，主动提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