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姜芙也搞不清楚叶氏的脑回路，像她和绯蕖都是叶家出来的，论忠心绝对是头一份。</p>
而且，心腹丫头嫁人之后，再回来做管事妈妈，理所应当。</p>
“可能在夫人眼里，做良民哪怕吃糠咽菜，也比做奴婢强吧。”</p>
绯蕖幽幽叹息。</p>
这还真是叶氏能说出来的话。</p>
她平时就总念叨这些，还说什么连孝宗皇帝都能为皇后做到六宫虚设，一夫一妻，因此十分厌恶小妾通房。</p>
当然，这也和叶家的家风有关，叶大学士本人就没有蓄婢纳妾。</p>
姜芙彻底沉默了。</p>
等两个人回到院子，发现门窗紧闭，尤妈妈和叶氏在屋里单独说话，把大家都赶了出去。</p>
白菡一向敦厚，正拿着小簸箕挑选花瓣，是晚上叶氏洗澡的时候要用的，她微抿着嘴，动作十分仔细。</p>
倒是碧荷嚼着松子糖，一手叉着腰，在喝骂那几个小丫头。</p>
“懒得要死，给你们紧一紧皮子……”</p>
绯蕖摇摇头，轻声道：“这碧荷愈发轻狂了，待我走了，你务必要压她一压。否则，以后还不知道会闯出什么大祸，带累了夫人。”</p>
姜芙眼神微寒：“我知道。”</p>
眼下不是她要不要对碧荷出手，她甚至担心对方会先攻击自己呢！</p>
刚说完，屋里传来茶杯碎裂的声音，还伴着一阵哭声。</p>
绯蕖和姜芙连忙加快脚步。</p>
二人都站在门口，谁也不敢贸然进去。</p>
很快，大概是尤妈妈安抚好了叶氏，里面安静下来。</p>
又过了一会儿，尤妈妈一个人出来了。</p>
她站在廊下，目光如炬，把每个人都扫了一遍，这才说道：“夫人累了，要睡一会儿，你们都安静一点。”</p>
众人纷纷点头应是。</p>
叶氏这一睡，就睡到傍晚。</p>
摆晚膳的时候，姜芙注意到，叶氏的两个眼皮子都是肿的。</p>
而且，她明显对尤妈妈疏远了几分。</p>
其他人也不瞎，都看出来了。</p>
碧荷一边放碗筷，一边幸灾乐祸：“这老货，整天倚老卖老，就该治她！”</p>
绯蕖瞪她一眼，碧荷悻悻，倒是不吭声了。</p>
至于姜芙和白菡，她二人颇有几分相似，若非必要，平时都是不怎么说话的。</p>
叶氏等了又等，结果邓芃派人来说，他在前院招待客人，让她先吃。</p>
年底了，不少亲朋故旧都会上门，长兴伯和世子会选择性地亲自见其中一部分人。</p>
叶氏一听，顿时没了胃口。</p>
她随便吃几口，便叫人撤桌。</p>
绯蕖端来一杯茶，叶氏接过去。</p>
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我做儿媳妇的不好超过婆婆，既然老夫人赏你五十两，那我便拿三十两好了。姜芙，你去箱子里拿三十两来。”</p>
平日里，都是姜芙管着叶氏的银钱。</p>
闻言，她微微一愣。</p>
叶氏蹙眉：“快去，你绯蕖姐姐后儿一早就走了。”</p>
姜芙立即拿起腰间的钥匙，去了内室。</p>
她一边开箱子，一边惊诧地想着，三十两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确实不少了。</p>
但绯蕖成亲，难道叶氏真的就只拿这点银子？</p>
是，你不能越过婆婆，张氏给了五十两，你明面上必须要比她少一点。</p>
可是，难道私下里也没有多的？</p>
姜芙比谁都清楚，叶氏可是一个小富婆！</p>
再说，绯蕖她爹这几年一直勤勤恳恳帮她打理着各种进项呢！</p>
握着十两一个的银锭，姜芙实在发懵。</p>
发懵的不只是她，还有绯蕖。</p>
直到手上被放了三个银锭，绯蕖才彻底回神。</p>
她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心情，开口道：“多谢夫人！奴婢就算出去了，也一定会每天都想着夫人的……”</p>
叶氏呷着茶水，勉强挤出来笑容。</p>
“说什么傻话，你嫁给嫡亲表哥，两家是实打实的亲戚，以后就要过好日子去了，再不用伺候谁，还想着我干嘛？要想着你的丈夫才是，多生几个孩子。”</p>
说到孩子，她又是心底一痛，眼泪簌簌落下，再也顾不上其他。</p>
尤妈妈总算找到机会，赶紧上前，将叶氏揽入怀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