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乔木,妾为丝萝。</p>
余七月眼前勾勒出一棵参天大树。</p>
风来他挡着,雨来湿不到她身上。</p>
然而,这棵大树缺少了属于人的那份烟火气,她只能仰头凝望。</p>
余七月无声地叹了口气,话锋一转,“能找到王玉琳吗?”</p>
“要能找到,你现在也不会在这了。”</p>
也是。</p>
余七月低下头,笔触落在文件末页,签上遒劲有力的名字——余笑笑。</p>
摁下印泥指印,递回给阿令,“律师费,等我出去想办法给你。”</p>
她也是进来才知道,新篁娱乐名下负债两千多万,加上琳姐诈骗的那些,具体数目还没有完整统计。</p>
莫名其妙背上一座债务的大山,要不是她经过几年的锤炼,心性成熟了些,说不准还得上演崩溃跳河的戏码。</p>
“不必了。”阿令将纸张塞进文件袋,指尖绕着细绳,不疾不徐地封好,“程律师说,你给过红包,这次就当帮忙。”</p>
她起身,扯了扯衣角,“我说的你认真考虑。”</p>
阿令离开后,空寂的医务室里,余七月习惯性看向窗外。</p>
遗憾的是,这里的窗户悍着钢筋防盗网,窗外的天空被分割成无数的豆腐块。</p>
她曾觉得自己是囚鸟,此刻真身处笼中了。</p>
阿令的行踪,霍琛不可能不知晓。</p>
这份律师委托的恩,犹如千斤顶般压在心头。</p>
离开了霍琛,她真的就落不到半分好,连活下去都是奢望么?</p>
再被收监,余七月被关到了单人间里。</p>
冷硬的水泥地,三面厚重的墙。</p>
她坐在角落,困了就眯一会儿,饭菜送来就填进五脏庙,没有时间观念,也不清楚天黑还是天明。</p>
就这样过了很久,铁门打开,警员冷声喝道,“余笑笑,取保候审。”</p>
阔别已久的新鲜空气,余七月站在派出所的院子里狠狠地吸了两口,如同贪恋泉水的鱼。</p>
程律师的车停在门口,在她扎进车厢里,便对她说道,“余小姐,目前最重要的是证明,当时签法人转让同意书的时候,您是醉酒状态,我们需要去现场走一趟。”</p>
“现在还没开门。”</p>
余七月看了眼电量告急的手机,这才下午一点,那家春居故里,到晚上才开始营业。</p>
“我能回家洗个澡么?”她试探地问,抬起胳膊凑到鼻息间嗅了嗅,算不上臭,但发霉的味道,就像被关在地下室里成年累月不见日光,腐烂了。</p>
“可以。”</p>
程律师答应的同时转动方向盘,并给她带来另一个噩耗,“现在的关键点在于洗脱诈骗嫌疑,但法人的事恐怕很难作废,您要做好资产冻结,法拍的准备。”</p>
“你是说,我需要赔偿会所的欠款?”</p>
猝然间,余七月心头拔凉拔凉。</p>
琳姐走了,把她押在这!</p>
那可是两千多万债务!要怎么偿还!</p>
将她拆散了卖,也卖不出这个价!</p>
她全身的肌肤泛起一层鸡皮疙瘩,程律师宽慰道,“债务清算,不会马上让您拿出这么多,只是,执行起来,会影响您日后高消费,以及子女的未来。”</p>
“坏消息中的好消息?”余七月抬手撑着额角,气到发笑。</p>
“以余小姐的能力而言, 两千多万不是大数目,还款时间线不会拖太久的吧!”程律师温文尔雅,语气轻松。</p>
余七月怔忪地,看着后视镜里程律师笑意盈盈的眼,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p>
耳边,阿令的话迂回不散,她说:只要你肯求他,还是有机会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