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漠是在凌晨三点醒的。
在她睡得无知无觉,把他当成抱枕,双手双脚缠上他的时候……他猛然从梦中惊醒。然后反射性地后退一步,从她身侧翻身而起。他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真是……太困了?
祁漠侧头望了她一眼,她的手臂还在动着,在创面上无意识地摸索着什么。他没有让她碰到,只是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她酒后的真言,他记住了。
他轻手轻脚着试图起身离开,心里庆幸地想:幸亏今晚醒得早,要不然上次的事情没解释完,又要闹出新的乌龙来了……
“唔!”
可就在他离开的那一瞬,她却低吟一声,指尖正好触及他所在的位置,忍不住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袖。祁漠没用力地挣,只是故意压低了声音,轻声问半梦半醒的她:“干什么?”
“离开……这里……带我……”她断断续续地说了半响,最后只说出了这个六个字。
祁漠顿了顿,继而失笑。
他没有直接答应,只是抬手,越过她的手指,用力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嘟囔着似乎抱怨时,轻声留下一句:“睡吧。”然后帮她盖好被子,穿鞋走了出去。
临走,调整了空调到合适的温度……
他一出门,便被下属误会了。
现在是非常时期,他在的地方都有下属24小时守门。而他现在——因为和衣躺在床尚睡了那么久,他的西装和裤子都是皱巴巴的!而且他因为睡得不舒服,走出门的时候正在调整自己的皮带……
所以在旁人眼里,他就像是刚干完某种事,然后在凌晨三点这个尴尬的时间离开。
“祁少!”门口的两个下属对视一眼,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微笑,表面上却还是恭敬地点头,“您还要回去睡吗?”
“嗯。”他点了点头,往前走了两步,“其实我……算了!”
还是不解释了。
***
他回了后来开的那个套间。
和适才那个套间一样的格局,一样的床、一样的床单……祁漠洗了个澡出来,看到卧室中央的那张大床,没来由地觉得烦躁,觉得碍眼!好像床上少了点东西,又好像多了点什么……
反正就是不对劲!
忍了又忍,他终究还是开门走了出去——
“祁少?”正在聊八卦的两个下属一愣。
祁漠抿了抿唇,朝他们招了招手:“帮我准备一点东西。”
另一边,乔家找人找得翻天覆地,自然也惊动了蒋家。蒋旭扬傍晚便被蒋平涛派人拎回了家,在客厅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跪了整个晚上,只是,他倔强着一声不吭。
“……那块地说到底还是国家的,是政\府的!这事我能做得了主。”蒋平涛很忙,一晚上都在为公事讲电话,“没什么大事,别瞎紧张!那就这样,我还有事要忙。”
挂断电话,他才踱回客厅,转而料理家事。
“起来吧。”拍了拍蒋旭扬的肩膀,这回他没有动粗,绕过他径自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桑榆说不嫁了,怎么回事?事先知道吗?”反正他这个家长知道的时候,乔家已经乱成一窝蜂了。
蒋旭扬闻言,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没给蒋平涛任何回答,唯一的反应,便是垂在身侧的两个拳头紧了紧,然后又颓然地松开。
“哼!没见过像们这么能闹腾的!”从他的反应,蒋平涛便能勉强猜到个大概,他不悦地哼了哼,伸手在茶几上大力拍了拍,“赶紧去找啊!这快要婚礼的,新娘子跑了,我看打算怎么办?”
这两孩子真是任性、无法无天!吵架都不看时间,不考虑后果。
“我已经给警视厅的朋友打过电话了,让他们帮忙盯着点。”蒋平涛面色不悦地继续,为蒋旭扬做好了安排,“去她朋友家找找,看看有没有?”
蒋旭扬却没动。
蒋平涛的眉头皱了皱,语气瞬间严厉了几分:“又是怎么回事?”
“爸。”蒋旭扬努了努唇,整个晚上首次出声,他低着头,语气低哑又颓然,“还是不要找她回来了……她不愿意结婚的事,我都知道了……”
从她把戒指砸在他脸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
他们完了。
他知道自己和她说话的方式很过分,但是他真的解不开这个心结……所以就算是把她找回来,又有什么用呢?他们依旧会相互伤害,他依旧会忍不住刨根问底……
“什么叫‘不要找她回来了’?”蒋平涛的语气一冷,等了数秒,却没有听到蒋旭扬的解释,他心中一怒,猛地抬脚直接踹在蒋旭扬的胸口,“简直昏了头了!下周三就是婚礼,找不回来我就扒了的皮!”
“碰!”
皮鞋重重地踢上他的心口,发出不小的一声闷响。蒋旭扬被踢得摇晃了一下,当场向后栽倒在地板上,他吃痛地蹙紧了眉,薄唇却依旧紧抿着一声不吭。
“!”蒋平涛看到他这副硬骨头的样子就来气,他恨恨地站起来,抬手想要继续揍,但是拳头都几乎招呼到了他身上,他又强忍住了冲动。
现在不是打孩子的时候!
这场军政联姻,对两家的未来都有好处,这婚事不能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