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p>
周小虎一大早起来，做了一整笼的菜窝窝，宋月华连着吃了好几个。</p>
还是张如山看不下去，连忙装进篮子里面，“大姐，你再吃下去，没就得戏唱了。”</p>
“放心，我心里有数的。”宋月华又喝了一碗米粥。</p>
徐吉过来的时候，周小虎给他拿了两个菜窝窝。</p>
“我没钱。”</p>
徐吉不愿意接，周小虎笑道，“不用给钱，他们吃了都没给钱。”</p>
宋月华，张如山，“……”</p>
“那我能带回去吗？”徐吉又问道。</p>
周小虎看向两人，宋月华道，“吃了，晚点再给你拿两个，不吃，你就带着这两个回去也行。”</p>
横竖一算，还是吃了划算。</p>
“你还挺会哄小孩的。”张如山笑道。</p>
宋月华道，“那当然，我家里可是有三个小孩。”</p>
周小虎，“……”</p>
等到张二牛过来，几人的笑声戛然而止。</p>
吃完早饭，张如山让张二牛带着徐吉在市集处等着。</p>
“你还使唤上我了！”张二牛低声骂道。</p>
张如山无奈道，“让您在家里等着，您也不愿意，反正要跟着我，那不如帮忙看着孩子。”</p>
张二牛气得无语了。</p>
“念几本书，全用来气我了，老子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才要受这活罪……”</p>
虽然张二牛骂骂咧咧，但还是带着徐吉跟宋月华去了市集。</p>
徐吉跟张二牛来到市集后，张如山让两人什么也不必做，只管在一众商贩的后面等着。</p>
没一会，宋月华挎着个篮子，大声喊道，“菜窝窝，又香又大的菜窝窝，15文钱一个。”</p>
这熟练的程度，看得张二牛都有些咋舌。</p>
徐吉抬头道，“大叔，我们要过去吗？”</p>
“不过去，”张二牛道，“你别出声，就在这里看着。”</p>
徐吉哦了一声，视线也落到了宋月华身上。</p>
“菜窝窝，又大又香的菜窝窝，15文钱一个！”</p>
宋月华扯着嗓子喊了许久，却是连一个菜窝窝也没有卖出去。</p>
又叫卖了好一会。</p>
张如山跟一个长相纨绔的男子经过，徐吉刚要说话，就被张二牛给捂住了嘴，“别出声！”</p>
那纨绔走到宋月华面前，嘿嘿一笑道，“哟，小娘子长得不错……”</p>
话说到一半，张如山用力戳了他一下，低声道，“按说好的来，不准按你的癖好来。”</p>
“好好好，”程飞轻咳一声，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这窝头给我拿两个。”</p>
宋月华嘴角抽了抽，但还是给程飞拿了两个菜窝头，这小子咬了一口，嚼了两下，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这一篮子都给我。”</p>
宋月华眼神用力地看向张如山。</p>
张如山还没开口，程飞抢过宋月华的篮子，嘴里咬一个，手上拿一个，边吃边挥手道，“味道不错，小爷我就笑纳了。”</p>
宋月华跑了两小步，喊道，“抢窝头啊！有人抢窝头！”</p>
后面走上来一帮衙差，最后面的吴正上前来，问道，“怎么回事？”</p>
“前面那个戴金冠的老爷，他抢了我一篮子的窝头不给钱……”宋月华控诉道。</p>
“官爷，您可得替我作主啊，咱们小百姓挣几个铜板不容易，那一篮子窝头，可是我的命呐！”</p>
“你等着。”</p>
吴正说完就要往前去，旁边的衙差拉了他一把道，“急什么，再问问。”</p>
那衙差问宋月华道，“那人可是头戴金冠，身着藏蓝色锦缎长袍，腰系白玉腰带？”</p>
“正是。”宋月华道。</p>
那衙差同吴正道，“那是程家独子，程飞，这个程家可是出了个程御史的，就算退下来了，现在朝中还有人受过程御史恩惠，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咱们能开罪的。”</p>
说完，那衙差又同宋月华道，“小娘子，你就认栽吧。”</p>
“这让我怎么认，全家等着饿死吗？”宋月华反驳道。</p>
衙差也不客气，厉声道，“少在这里说胡话，你要真快饿死，哪里有余粮做窝头出来卖，要再敢诓人，信不信我把你下大牢！”</p>
“别人抢了我的窝头，怎么还要把我下大牢？”宋月华这话问得真切。</p>
吴正看了片刻，终于吭声，“不过一篮窝头的钱，想来程少爷也不是没有，我去替你讨来便是。”</p>
旁边的同僚赶紧人给拦住了，“吴正，平日里你想装好人也就罢了，今儿你要敢叫程家人不痛快，把火引到兄弟们身上，明天就不用来上差了。”</p>
“何至于……”吴正滞声道。</p>
宋月华赶紧道，“官爷，大家都说你是青天大老爷，你不能看着坏人作恶不管啊。”</p>
“说谁恶人呢，”</p>
一旁的衙差恶狠狠道，“程爷吃你东西是给你脸了，还敢在这里搬弄是非，舌头不想要了吗？”</p>
宋月华一把捂住嘴，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旁边的衙差拉着吴正离开了这里。</p>
等到几人走后，宋月华才到徐吉的面前问道。</p>
“这种人是青天大老爷吗？”</p>
“真正的青天大老爷，不会自以为是，不会畏强欺弱，不会以正义之名泄私人愤恨，这种人，一般叫作小人或者懦夫。”</p>
徐吉咬着唇半天才道，“姐姐，对不起，叫你们费了这么多事，还被抢了菜窝窝。”</p>
“没事，只是演戏，窝窝没有被抢……”</p>
宋月华心想，应该没有被抢吧。</p>
张如山这边，程飞坐在他的对面，大口地吃着窝头。</p>
“有这么好吃吗？”张如山不理解。</p>
“没吃过，挺新鲜的，”程飞吃得腮帮子鼓鼓的，“我帮了你，小艳儿那事，你得帮我搞定。”</p>
张如山嗯了一声，看向旁边。</p>
刚好就见到吴正与其同僚从旁边经过，两人半点没有停下来的打算。</p>
真叫人失望。</p>
“哎，你还没跟我说，为啥叫我干这事呢。”程飞道。</p>
张如山指着窝头道，“一篮窝头1两银子，付钱。”</p>
程飞，“……”</p>
“不是你叫我帮忙的吗？”程飞愤而质问道，“吃你几个窝头还要算帐。”</p>
张如山道，“我可没叫你吃这窝头，叫你帮个小忙，连吃带拿的，小艳儿那事怎么算？”</p>
“张秀才，你可真抠门。”程飞气呼呼地拍出1两银子。</p>
张如山收起银子，笑道，“亲父子还得明算帐，咱们一码归一码。”</p>
程飞，“……”</p>
宋月华把徐吉送回家，从怀里掏出两个窝头给他。</p>
徐吉看了一眼自家屋子，神情蓦然一紧，拉了下她的衣裳，“宋姐姐，咱们先避一下吧。”</p>
“嗯？”</p>
都到家门口了，还要避什么。</p>
两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屋里出来一个男人，看到徐吉后笑道，“小东西，今天挺懂事的嘛。”</p>
说完那个男人又看向宋月华，徐吉一把拦到宋月华的前面，可惜他的个头不高，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p>
男人本想着调笑两句过过嘴瘾，结果就见面前的女子眼神不善，手中捏着两块石头，松开手，石头七零八落，碎成许多块。</p>
“……”</p>
男人一句话卡在嗓子眼，心中一惊哪里还敢调笑，退后两步赶紧离开，瞧着背影有点落荒而逃。</p>
徐吉抬起头看了一眼宋月华，有些自责道，“宋姐姐，我不该让你过来的。”</p>
“没事。”宋月华温声道。</p>
“小吉！”</p>
里屋跑出来一个女人，头发有些凌乱，脸上红肿未消，她跑过来一把抱住徐吉柔声道，“你上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好久，阿娘有钱了，等下带你去买吃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