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借琵琶(2 / 2)

什么叫“留在大娘子这里也没得人听”?就算阖府皆知殷温娇失了宠,也不该是区区一个妾室屋里的丫头能在正室娘子面前说的话。素心呵呵,用眼神止住想要抢白的明心,暗暗推了推身侧的小丫鬟柳翠。</p>

柳翠心领神会,知道大娘子身份摆在那里,不便和这浑人一般见识,便是两位大丫鬟和她对嘴都嫌落了身份,此刻就轮到自己挺身而出,当下冷笑:“那琵琶可是大娘子未出阁时,太后赐给大娘子的。李小娘什么身份,想要,也不怕折了寿!”</p>

小玉紫涨了脸:“什么身份?你倒是说是什么身份?都是伺候郎君的,谁比谁高。”</p>

柳翠哼道:“反正比那个轻狂到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的高。”</p>

温娇被吵得脑壳痛,顿时觉得羊肉胡饼也不香了:“吵什么?把她说的那琵琶取来。”</p>

小玉脸上顿时堆满了笑,挑衅地刮了眼柳翠。柳翠嘟了嘟嘴,暗想:娘子这和软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那李小娘算什么东西,被她欺负到头上,叫人怎么服气。</p>

一时琵琶取来,温娇仔细端详,见那琵琶以紫檀为体,象牙为琴马,幽润的琴身上绘着的伎乐天金衣翠袖光华绚烂,一双妙目婉转柔媚,与她幽幽对视。下意识地,温娇将那紫檀琵琶抱在怀中,手法娴熟地弹拨了数下。</p>

弦音如珠似玉,美若清露。</p>

她愣了愣,温娇本身是不懂乐器的,那么这几下只会是来自于殷温娇的本能。昨夜梦中,她接收了这具身体的记忆的同时,似乎也融合了许多除记忆之外的东西。比如书法,学识,乐技,还有……情感。</p>

适才听到小玉卖弄着李小蛮的得宠时,尽管温娇专心于食,却依然捕捉到了心海深处那一掠而过的黯然神伤。金樽温酒,弦歌唱和,依偎共赏清宵月,这该是殷温娇少女时所期待的生活,可惜命数不堪,到头来,却只落得一身心碎神伤。</p>

温娇皱眉,把琵琶往素心怀里一推,对小玉道:“回去跟李小蛮说,想借就亲自来借。”</p>

小玉前脚一走,后脚明心就克制不住满心的怒火,气得直哆嗦:“这一府的狐狸精,全欺负到娘子头上了!”</p>

素心嗫嚅道:“娘子真要把琵琶借给大李小娘?不是奴婢多嘴,小李小娘还好些,大李小娘可是一肚子的坏心眼,东西借到手里指定不会再还的。娘子碍着面子又没法去讨,即便使人去讨了,指不定又会使什么坏。上回给娘子打首饰,不合有一支凤钗给李小娘看见了,她假装拿来手里瞧,故意跌在假山石上,生生把上头的珠子磕坏了两颗。这琵琶是先皇后赐的宝贝,万一有个闪失,声张出去,娘子也得吃挂落。”</p>

“我疯了才借给她。”温娇轻声道,蓦地觉得脸颊一阵湿润。</p>

她抬手,摸到了几点温热。</p>

殷温娇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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