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菱花镜上。那镜子装饰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缠之以折枝牡丹花纹，极为小巧，也极为富丽，约莫是她心爱的东西。</p>
注意到了她的注视，文成公主樱唇一瘪，眼圈又红了：“这是我母妃，不，江夏郡王妃心爱的东西。临走前她送给了我。她说，想家的时候就照照镜子，在镜子里就可以看到长安了。”</p>
真是骗小姑娘的玩笑话。这镜子纵然精致，也只是凡物，顶多只能在里面看见自己，又怎能看到千里之外的城市？</p>
温娇悯然，道：“江夏郡王妃也是一片慈母心肠。若是公主不嫌冒昧，我可以为此镜施法，让公主随时可以望见长安的风景。”</p>
保证实时通讯，信号清晰，绝不卡顿。</p>
“谢真人的一片体贴心意，可是不必了。”文成公主的泪痕尚且未干，清泷的眸底已是一片决然之色，“长安的风景，昨夜我已经看尽。适才我便想得清楚，我用一夜的功夫，把它们都一一放在了心里，此后余生便不许自己再回头。区区几缕镜中泡影，安慰不了我，我也无需它们安慰。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不是我的做派。”</p>
她说着，将菱花镜高举过眉心，向着东方辉煌的红日宣誓：“东君在上，群山为证，南瞻部洲李唐公主文成今起誓，嫁入岭国后，必竭力促成两国盟好，使我大唐生民无后顾之忧，使岭国百姓沐浴王化，两国百姓无分疆域，顺帝之则。以此镜为证，如违此誓，就令山崩为壑，玉践成泥！”</p>
说罢，她将这面满载着乡愁的镜子，扔入了山崖之中。</p>
山下江水滔滔，却在誓言之镜坠入的那一刻，发出了震慑彻天地的轰鸣。一座高山平地崛起，生生将那奔腾的江水拦截，逼着它倒流而去。</p>
岁月悠悠，千百年后，这座山被命名为日月山，河被叫做倒淌河。</p>
温娇张大了眼睛。</p>
人若有百折不回之意志，济度苍生之宏愿，崇明无私之德行，发下宏愿之时，天地也会为其所感动，常会出现种种异象。温娇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在现实中亲眼目睹这一幕。</p>
“仁慈正烈北极玄天上帝荡魔大天尊。”呼啸回旋的山风里，温娇赞叹道。</p>
几乎与此同时，又有一道尖细而宏大的声音赞道：“这小姑娘好宏大的愿力！”</p>
明明头一个字说出时，人还远在天边，待最后一个“力”字说出之时，两人中间已多了一只毛猴。只见他身着僧衣，腰系虎皮裙，脸上手上布满了柔软而纤细的褐色软毛，一双圆溜溜的猴眼精光闪烁，不是悟空又是谁？</p>
温娇惊骇无比：“悟空，你怎会来此？”</p>
“师奶……”悟空一张嘴，声音就开始哽咽，在她的注视下，昔日的齐天大圣满脸淌泪，哭成了一只落汤的毛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