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沉沉。</p>
这夜，我做了个噩梦。</p>
我仿佛坠入那破了冰的池水之中，周遭冰冷无比。</p>
“云珠？”</p>
惊醒时，天不过蒙蒙亮。</p>
我唤了一声，在屏风后守夜打了地铺睡着的云珠也醒了过来，她朦朦胧胧的声音传来。</p>
“小主？”</p>
缓缓的，她走了过来。</p>
我坐起身靠在枕头上，心中还有些后怕。</p>
“小主你怎么了？”</p>
云珠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异样，有些担心。</p>
我摇头，喝了口水，便问起了时辰。</p>
“快到卯时了。”</p>
云珠瞧一瞧天色，回禀道：“再过会儿，天应该也亮了。”</p>
我颔首，正巧窗外有雪压垮了竹子重重落下的声音，我往窗外看去，想起什么，便问道：“有消息了么？”</p>
“那个阮清柔那里。”</p>
云珠略一思忖，像是有些迟疑，抿唇道：“根据宫里的内监说，她似乎未曾出去过。只不过……”</p>
她一顿，正色道：“因为小主格外叮嘱过了，奴婢便偷偷溜进了她的院子里。哼，果然在墙角发现了一排脚印。”</p>
“看着样子，像是两个人的，而且鞋子不大，说不准还真是阮姑娘带着她的丫头偷偷溜出去过呢。”</p>
阮清柔真的出去过！</p>
她会去哪儿呢？</p>
估摸着时辰，她或许是在我回来之前不久回去的，那也就是出去了约莫两个时辰的样子。</p>
元宵节，宫里因着萧昱设了宫灯，不少宫女太监都偷偷跑去看呢，四下守着的人也少，这皇宫这么大……</p>
还真是没什么头绪。</p>
我心里轻叹，便对云珠道：“你回头找机会试探她一下吧。对了，淑妃回来了吗？”</p>
昨夜淑妃是留在皇后那里侍疾的。</p>
云珠闻言，摇头道：“没呢，连个消息也没有，也不知道皇后娘娘那里到底怎么样了。”</p>
“也罢。”</p>
我想了想，便撩开被褥起身，道：“既然天快亮了，皇后娘娘也病着，便帮我稍稍梳洗打扮，去看看她吧。”</p>
“作为嫔妃，也是该去侍疾的。”</p>
云珠稍有疑虑，可规矩如此，只得去帮我取了厚厚的衣裳，又温了汤婆子，生怕我冷着了。</p>
穿戴好出门时，天正蒙蒙亮。</p>
我与云珠一道往椒房宫去，穿过拐角，不料面前一个行色匆匆的宫女兜头跑过来，几乎与我撞了个满怀。</p>
“……”</p>
我看见有风一闪而过，还好躲避了一下，侧身靠在了红墙边缘。</p>
那宫女似乎也想躲避，就是她的运气没我这么好了，一个不当心，脚底下一滑，愣是摔在了地上。</p>
看着她倒在地上唉哟着挣扎要起来，我心有不忍，她是冒失了一些，到底是没撞伤我的。</p>
“云珠，扶一扶。”</p>
“是。”</p>
云珠应了，去扶她，她倒是也很快起来，就是她站起来，刚要与我道谢，我们两个人互望一眼，表情都变了变。</p>
我认得这个小宫女。</p>
仿佛，是吴才人身边贴身伺候的，仿佛叫什么采菲？</p>
“奴婢见过燕婕妤。”</p>
她服了服身，语气不算很好。</p>
我与吴才人多有龃龉，她作为吴才人的宫女，现在与我见面，实在是尴尬。</p>
“嗯，你去忙吧。”</p>
我也懒得跟她多说话，挥挥手打发了，她似乎也是跟我一样的想法，转身又急匆匆地往前头跑。</p>
过了须臾，云珠看着她跑远了，望着她的背影，才有些不悦道：“亏得咱们还好心去扶她呢，原来是采菲。”</p>
“她对小主也真是不大恭顺的，和她主子一个模样。”</p>
云珠嘀咕完，又看我，问道：“奴婢瞧着采菲去的方向，仿佛是太医院？难不成是吴才人有什么不好？”</p>
我摇摇头。</p>
“她小产也有快一月了，按理来说，若是恢复得当，昨日元宵灯会也该来才是。那么大的日子，又是个露脸的好机会。”</p>
昨夜，阖宫妃嫔可都去了，那钱美人风寒都还未好全呢，时时拿了绢子掩面，却还是忍不住在萧昱面前说说话。</p>
更何况吴才人，也是个“出挑”的，怎会舍得不来？</p>
我一提，云珠也觉得有道理，她分析道：“莫不是吴才人身子还不大好？倒是也有这个可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