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妃坐在八人抬的高高步撵之上。</p>
那轿辇华丽奢华，与此刻张贵妃身上的打扮如出一辙，无不彰显着她身为贵妃该有的尊贵。</p>
“她怎么……”</p>
温嫔倒吸一口凉气，顿了顿，不再言语了。</p>
见此，我仔细想了想。</p>
照着时辰，她好像也差不多到了要被放出来的时候了。</p>
“温嫔姐姐。”</p>
这时候，云才人忽然出声，她压低了声音，说道：“嫔妾收到家书。说是北边大捷，后续也已经收拾完毕。”</p>
“张大将军和他麾下的几个将军，都要回京述职。许是因为这个，皇上才提前让张贵妃出来了吧？”</p>
要回京述职了？</p>
我一听这个，脑子里一下子浮现出的是沈清河的身影。</p>
他也参与了回纥的战争。</p>
具体如何么，我不晓得，可我知道，以他的能力，肯定是有贡献的，要是还能在官场更进一步就好了。</p>
“你怎么晓得的？”温嫔有些惊讶，躲在我后头，应该是在问云才人。</p>
“嫔妾家在北方，距离边地也是不远，故而家中知晓一些……”</p>
云才人小声解释。</p>
我跟着听，倒也想了起来。</p>
云才人的父亲是做县令的，这打仗时，有些军需补给，自然要经过地方郡县。</p>
县令官职不大，手上却有实权，在地方上那也是“大人物”了，会知晓这些消息，并不令人意外。</p>
“原来如此。”</p>
温嫔低低呢喃一声。</p>
而此刻，张贵妃的步撵已经到了我们跟前。</p>
“贵妃娘娘。”</p>
我跟随淑妃，恭恭敬敬行礼。</p>
不论前事如何，张贵妃依旧是贵妃，位分远在我们之上，礼不可废。</p>
“淑妃，燕昭媛。”</p>
步撵上的张贵妃挑了挑眉，居高临下看着我们，冷笑道：“原来你们还记得本宫这个贵妃呢。”</p>
“这礼数倒是不差。就是不知道，心里是不是如表面上一样恭敬了。”</p>
这话实在是挑衅。</p>
心里怎么想的，谁能知道呢？</p>
“娘娘风华万千，金尊玉贵，嫔妾等自然心悦诚服。”</p>
我低眉顺眼，说出恭维的话。</p>
心里么……</p>
呵！</p>
心悦诚服的，是你确实长得好，身份好。</p>
至于别的，我心里尊不尊贵，你心里没点数么！？</p>
张贵妃听了我的恭维，大概心里也是心知肚明的，淡淡看我一眼，忽然将视线瞥到云才人的脸上。</p>
“大胆云氏，还不跪下！”</p>
张贵妃忽然如此呵斥，令所有人措手不及。</p>
我眼角的余光也偷偷瞄向在我身后侧还服着身子在行礼的云才人。</p>
她本来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样子，现在一听这话，抬头时眼里有着惶恐和震惊，顾不得问到底怎么回事，已经先跪了下来。</p>
“嫔妾不知犯了何事，令贵妃娘娘这般盛怒……”</p>
云才人红着眼睛，声音哽咽，梨花带雨的模样，实在是可怜。</p>
“还这般装腔作势！”</p>
张贵妃有些不悦，怒斥道：“本宫素来喜爱芍药，宫中人尽皆知。年节上时，花房好不容易凭借着暖屋栽种了一盆出来。”</p>
“本宫命人去取，却听闻已经被你宫里的人拿走了。你这是故意挑衅本宫，对本宫大不敬啊……”</p>
芍药？</p>
我皱眉，压根儿不知道这件事。</p>
冬天冷，不是芍药的季节。</p>
加之冬日花卉极少，宫中花房为了能随时往各宫送新鲜花卉，自然也辟了暖阁出来，栽种并不合时宜的花朵。</p>
这很困难。</p>
除了匠人一双巧手，还要有丰富的经验。</p>
我隐隐约约记得……</p>
仿佛是去岁冬日里，张贵妃的长乐宫中，是有芍药盆栽摆放的，就是小小的一盆，开得也不算很好。</p>
我当时还纳闷，这样的花怎么也能摆在张贵妃的屋子里，后来意识到不是芍药的季节，哪怕开得差些也是难得。</p>
原来，是花房特意培育的。</p>
不过么，今年张贵妃骤然失宠，花房的芍药肯定提前准备好了，张贵妃失宠，又被禁足，花房也不好巴巴地送过去，只等着张贵妃自己去取。</p>
然而谁知道，到头来这芍药却到了云才人手里。</p>
这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