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师兄，三师兄怎么还没回来？”</p>
郁矜汗如雨下，身处悬崖峭壁之上，他跳入溪水瀑布遮盖的一处山洞，和洞口冲来的阴兵缠斗。</p>
打了将近一个时辰，却难分高下，阴兵刀枪不入，断臂可重生，没有呼吸，无四肢依旧可以攀爬，郁矜不知道已经砍了“他”多少次，但无论是攻击他哪个部位，他都会重生。</p>
阴兵的体力没有消耗，郁矜却越来越觉得身体疲惫不堪，尤其是意识渐近昏沉。</p>
他看见马昭昭就靠着山洞的某处石壁上，如此问道，也没期待他的回答，只不过在混乱意识中借着发问使自己清醒一阵。</p>
马昭昭没有说话，全神贯注地看着二人的打斗，就像观影一场厮杀，成为了一个作壁上观的看客。</p>
郁矜体力不支，在阴兵嘶吼着上前的时候躲闪不及，就在阴兵伸拳打向郁矜的胸膛的时候，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p>
“停！”</p>
拳头距离郁矜不过一寸，郁矜神色淡淡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阴兵乖巧地走向山洞口，那里有一片瀑布垂落下来，就像一面水帘子。</p>
那阴兵直直地穿过水帘，蹦了下去。</p>
山洞里顿时只剩下二人。</p>
马昭昭走来，把一张干净的手帕扔给郁矜，不咸不淡地点评道：“体力太差，攻击性不强，防御过多，只守不攻，终难成功。”</p>
郁矜接过手帕，没有擦汗，任着汗水浸透了发尾，一滴一滴从侧颊上滑落，在山洞有些昏渺的阴影下，他的目光中带着些阴郁感，这沉沉的阴郁非但没有让他气势咄咄逼人，反而让人心生哀怜。</p>
马昭昭看他片刻，暗自想道：“长得越发像她了。”</p>
郁矜没有理他，他从半靠半坐的姿态转换成直直地站起来，他背对着马昭昭，走向山洞口，让垂直流下来的瀑布沾湿了手帕，他掬起一抔水贴在脸上。</p>
因为剧烈运动发烫的脸颊得到了片刻的清凉，郁矜目光涣散片刻，忽而突发奇想，如果就这样死去，自此处跳了下去……</p>
“郁矜。”</p>
一道带有某种冰冷意味、却具有磁性的声音响起。</p>
马昭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见这半大的少年从袖口忽然拿出来了匕首，在瀑布里冲刷，以为他是在清洗匕首。</p>
他心想，不能耽搁，必须抓紧时间把郁矜培养成一个绝情绝义的人。</p>
以他目前对郁矜的判断，郁矜太过平静，仿佛对世俗没有什么兴趣。</p>
这不见得是好事，没有欲望的人是可怕的，为他人作嫁衣裳，被骗了都不知道。</p>
马昭昭走过去，见郁矜脸上一派风平浪静，手里把玩着匕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他也不在意，无论如何，他的方法和教育不会出错。</p>
马昭昭道：“你练过寒英功法，现在已到第几层了？”</p>
郁矜看向他这个名义上的四师兄，不知道想起什么，很快笑了一下，他收起匕首，乖巧地回答道：“寒英功法没有上确界，想练到几层，就练到几层，如果只停留第一层，若是悟到它的运转原理，以及……杀人诀窍，我想，比如这样……”</p>
马昭昭一僵，忽然觉得浑身上下仿佛被人定住一般，站在原地，不能动弹。</p>
他大惊，一向苍白而瘦削的面孔全是惊诧之色。</p>
郁矜收起来乖巧，整个人阴郁至极，这是他第一次变得如此具有攻击性，就算是面对岑无蔚，眼睛里的攻击性都是带着柔意的，是有生机的。</p>
但此刻，他的目光里毫无生机可言，语气冷漠，平铺直叙道：“第一次就对你下了毒，你忘了，我不算什么炼香高手，香毒不致命，但贵在坚持，每天只需一毫，这等小事，四师兄也太马虎了吧？不是号称着细节决定成败么？”</p>
他顿了顿，道：“真以为我就会听你的话，乖到你满意了吗？”</p>
郁矜刺他了几句，并不多言，走出瀑布，径直跳了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