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有人来。”</p>
羽凌动作一顿，却不理他，直亲得他双唇潋滟，轻轻作响，才起身给他慢吞吞穿好了衣服。</p>
岑无忧看着已经整理好衣襟、举止优雅温润的少年子弟，怎么也想不出此人为何前后不一。</p>
做那等举动，倒是驰骋万分，目光透着泪花，用最卑微渺茫、伏低做小的姿态，对他行了如此逾矩无礼、荒唐可谬的情事。</p>
羽凌比他高不到哪里去，二人身量相近，只不过羽凌温润如玉，倒是让人忽略了他的年纪。</p>
和他一比，岑无忧的少年意气更盛。</p>
即使他现在躺倒在床，没有半分挣扎的力气。</p>
但他喊过、挣过、吵过、闹过，一番撕心裂肺全变成了软言软语，被袭击到支离破碎，禁不住的哀求神色，下一刻便是愤怒之态，乖张到死，怨声载床，无可救药。</p>
如此一个心高气傲、一身反骨的少年郎，被人掐到了软处，再也高傲不起来，沉默寡言做不到，愤怒喊停无人接，索性遂了他的愿，只要他不死，总得把此人挫骨扬灰、大卸八块、分尸在荒地，被万鬼吞噬。</p>
看来当年在梁园输给他，也不算冤枉他一场，而且，岑无忧怀疑当年比武他并未用尽全力，现在看来，当年已经露出了端倪。</p>
在梁园比武台上，他对羽凌言辞嘲讽，动作粗暴，羽凌竟是毫无愠色，反而看着他，目光温和，眉宇柔软，像是看一个故人。</p>
当时就该提起几分警惕，岑无忧缓缓闭上眼睛，是他大意了。</p>
他并无怨色，现在尘埃落定，木已成舟，他反倒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就好比进行一场极其不乐意的旅行，被人催着赶着，再不乐意，也已经行走了将近一半，无论是走到哪里，都无所谓了，反正迟早都要走，迟早上路。</p>
只不过他走的更快而已。</p>
年纪轻轻的懵懂少年，即使知道这世界的情事，但从未实践，在尚无欲望的时候被人开了头，这个“引导者”足以让他铭记一辈子。</p>
羽凌不算一个把“强制”贯彻到底的人，他在这间密室后方还开了个厨子，里面站着两个妇女，正做着饭。</p>
二人见了羽凌，态度尊敬，问了安。</p>
羽凌撤了消音咒，把煮好的粥端向岑无忧，岑无忧侧过身，背对着他，无声地拒绝比有声的更具有力量。</p>
羽凌垂眸，把粥放在桌子上，看向岑无忧那消瘦的后背，他声音带着哽咽，道：“……至少吃点东西，对不起，你已经很累了，可不可以……先把粥喝了。”</p>
岑无忧忽然睁开眼睛，他攥紧双拳，猝然转身看向羽凌。</p>
刚巧不巧，羽凌红着眼眶，眼角沁出一滴眼泪，紧接着，泪珠像不值钱似的，一颗一颗顺着侧颊，往下坠落。</p>
岑无忧一怔。</p>
他心里不知为何，忽然想起那灼热的眼泪滚落在他后背上的时刻，他浑身一僵，这身体记忆让他心里有些不自觉地燥热。</p>
羽凌只是静静地看向他，欲言又止片刻，却不说话，目光充满哀求，卑微至极。</p>
如果是随便换个人这么对他，估计岑无忧会觉得恶心至极，一个男儿家，哭泣落泪什么的简直就是对尊严的极大侮辱。</p>
除了自己，他平等地看不起每一个落眼泪爱哭的男子。</p>
但他是羽凌。</p>
他是在梁园打赢他的死对头，不仅如此，在梁园的小型比武台，和他分庭抗礼、针锋相对的羽凌。</p>
羽凌比他大，当年比武不过才十岁出头，他本来以为二人年纪差不多，但羽凌却在比武台上，扶起来摔倒在地的岑无忧，笑道：</p>
“你并非躲不过，只不过你年纪尚小，我比你大些，又比你多练了许多年岁，胜之不武，但若你不见外，我们就结为异姓兄弟如何？我做你的哥哥，你便是我无血缘的最亲密的弟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