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奇说：“你走了能行？搞来搞去的，就当是我借苏书记的地盘请你算了，是吧？苏书记？”</p>
苏梅笑道：“也行，温书记请客，我尽地主之谊，把孙立招待好。”</p>
孙立赶紧拱拱手。“好了好了，二位书记，上菜吧……等不及了”</p>
话音刚落，便有人陆续上了几样菜品，乍一看倒是不比酒店的差。</p>
“你尝尝，我觉得味道一般，到底不如云州的实在。”苏梅夹了块蘑菇放在温言奇的盘子里。</p>
温言奇便说：“大地方么，就精致些。”又指了指转盘说：“很不错了，食堂连海鲜都能做，我们哪有这个？”</p>
孙立却说：“其实海鲜是最好做的，要么蒸，要么煮，蒜蓉酱油一放就好了。反不像猪牛羊肉，红烧清炖，少了哪个调料都不对味。”</p>
“你什么时候还懂做饭了？”苏梅问。</p>
孙立笑道：“不会做，但会看。这几年出去的多，尤其到南方，才发现，人家做菜真是简单，不像我们这里要么辣，要么咸，口味太重。”</p>
又说：“不过话说回来，虽说海鲜好，但吃起来麻烦，不上手就搞不到嘴里，就说这个虾，看着好看，真正上了场面，赶客人走都还是原封不动。属实浪费！”</p>
温言奇便说：“别说，还有些道理，真没见谁剥壳。”</p>
“是吧！”孙立便得意的笑了，“所以说，市里或者明都人去县里就吃的很尽兴，地方的人来市里只看了花样，吃完了出门仍觉得饿。”</p>
苏梅说：“这里菜随时可以上的，也可以尽兴。”</p>
孙立忙摆摆手：“说笑了，说笑了，我是跟着温书记蹭饭的。”</p>
“听说宗誉去园区了？”苏梅问。</p>
温言奇无奈的笑笑，对苏梅说：“本来想让他去人大政协的，可他自己想去园区，我想了想也行，宗誉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按他的说法去了人大政协闲的发慌。本想着园区有可能升格，也能顺道解决个副县级，现在看，短时间内是没希望了……”。</p>
“倒不如当初坚持一下，到人大政协算了……”</p>
“怎么？不升格吗？”孙立说：“看起来不像啊，胡纪凌的国资委副主任一直没免，市里都说他搞个曲线救国，正县解决了不说，还落个实权。倒比国资委主任好得多。”</p>
温言奇便将王力的话说了，感叹道：“既然这样搞了，短时间内再升，我觉得没有希望。”</p>
苏梅也说：“看以后怎么搞吧，再升也不是没有可能。宗誉既然选择了，这个风险还是能承受的，我看他就不是一心想做官的人。”</p>
“那倒是”，温言奇笑道：“整天大咧咧的，你呢？怎么样？”</p>
“都说……苏书记来了，区里风气先正了！”孙立嘴里塞了根排骨，嘟囔道：“我看也是。”</p>
苏梅摇了摇头说：“这个地方……要说风气，真是成问题。”</p>
“我刚来的时候，才知道办公室是个大套间，外边是秘书的小间，规矩是要见书记，秘书要先通报，就连区长要见也是如此。”</p>
“不会吧？”温言奇脑子里浮现出省长办公室的模样。一个区委书记怎么能搞这一套？</p>
苏梅却点了头说：“不光是这个，大楼门前那个位置，也只能书记的车能上，其他的区领导，不管你是谁，或者多要紧的事，一律停在下边，走路上来。听说有一次遇见区长的车停在上边，徐怀义瞪了一眼，。撂了一句：没规矩！。以后就成这样了。”</p>
“啧啧……”孙立说：“我是听到过一些徐怀义和区长不和的传闻，不曾想是真的啊？”</p>
苏梅说：“这不是和区长合不合的问题，徐怀义说这是规矩。就是换个区长来，也不见得就会改变。区长来谈工作，他就要求去和副书记谈。有结果了，再和副书记一起给他汇报。”</p>
又摇了摇头说：“第一天上班，办公室主任居然拿了十几杆笔来，问我习惯什么型号的？0.5还是0.7，签字是用软笔还是硬笔？对品牌有没有什么喜好？”</p>
“我下去调研，位置左前方放着热毛巾，右前方一杆呈45度角的签字笔，一杆同角度的铅笔，两笔之间始终保持10厘米左右，面前一叠白纸，一叠信笺纸。”</p>
温言奇惊讶的合不拢嘴，不知道是徐怀义电影看多了还是自己看多了。这分明都是影视剧里的场景嘛。</p>
这样搞，能不倒了？</p>
“哎！真搞成土皇帝了，都到这个份上了，整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值当嘛？”孙立也不明就里，又说：“这区里的人也不知道变通，徐怀义都倒了，又换了新书记，还搞这一套？”</p>
温言奇冷笑道：“徐怀义是因为经济问题，通报里也没讲这些。底下人不知轻重，更不知道苏梅的秉性，索性以不变应万变。领导若表现出不对口味，再换也来得及，以为毕竟都是买好的路子，总不至于上纲上线！”</p>
“温书记说的对，他们就是这样想的，我说了几次，还以为是客气，就像门前那个台子，我也不上了，要走路都走路。再把办公室改成会议室，这几个月来才慢慢好些……”</p>
“徐怀义确实把风气带坏了……”</p>
孙立的这句话，苏梅却不赞同，“他当然是始作俑者，但与下面一些人跟风煽火，阿谀奉承的关系也很大。和你说话腰都直不起来的人，看起来就窝火！”</p>
“就像这个餐厅，我以为只是接待用，后来才知道，徐怀义平常也是一个人在这里吃饭。旁边有个小包厢就是他专用的。”</p>
又愤愤的说：“完了把这里也改了！吃个饭搞得神神秘秘的！”</p>
孙立笑道：“敢情这里是最后一顿啊？”</p>
“准确的说，是徐怀义出事后的第一顿。”苏梅说：“你若想来，还可以吃几天，我还没想好改成什么样，过几天就没准了。”</p>
“苏书记果然雷厉风行，巾帼不让须眉。”</p>
苏梅却若有所思的长舒一口气。</p>
温言奇笑了笑，心想苏梅虽说一介女流，做起事来还是手疾眼快，只是这区里被徐怀义搞了这么多年，一下想转变过来又谈何容易？她刚才说的对，歪风邪气从来都不是几个人能形成的。徐怀义身边常年围着一帮阿谀奉承的人，这些就属于既得利益，让他们突然转变又怎么可能，就算是改了模样不更说明心术不正？所以说，要想换门风，就得换新人。调整一大批干部是少不了的。但区里这个地方又很敏感，动谁不动谁的都得谨慎行事……</p>
想到这，就想起了苏梅口中的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是必换的，如果没有变动的话，岂不是那个王力的同学，齐旭东？</p>
便看似无意的问了句：“办公室主任换了没有？”</p>
“你说齐旭东吗？”苏梅问了，不待回答就说：“已经免了，区委搞了个能效调研组，让他带着人去各局看看，都成什么样了！”</p>
果然还是他！</p>
“免了？”温言奇心里一惊。“那个调研组是临时的吧？”，其实自己问了句废话，这样的临时机构都是闲来无事，忙时无人的部门，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p>
只是，苏梅这样一搞，王力那边什么态度就搞不清了，两人的关系，在市里瞒的天紧，如果徐怀义猜不出的话，知情的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了。苏梅急匆匆的免了他的职搞不好是个麻烦。</p>
“你认识？”苏梅误解了温言奇的意思。</p>
温言奇便说：“见过几次，徐怀义原来请客不都是这个齐旭东招呼吗？”，想了想又笼统的说：“干部调整还是慎重些，慢慢消化……搞得太急，底下人心惶惶，闲话就出来了……”</p>
苏梅琢磨着温言奇的话，半晌，才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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