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祈灵依旧躲在一处建筑遮挡物后，静观其变。</p>
“沈家那边的情况怎么样？”</p>
就像亚当所说的那样，沈祈灵可以在这片空间里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只要她想就没什么做不到的。</p>
“他们都是一群愚昧得不能再愚昧的大老粗。”沈祈灵听到窗户内传来女人的回答，她判断对方便是少年奥幕口中的苏珊娜。</p>
“真是奇迹，一个那样的家族，居然培养出了这么优秀的一个研究者。”冯先生感慨道。</p>
“恕我直言，他们根本就算不上家族，不过是个为了获得政府补贴和福利而临时凑在一起的闲散组织罢了。”</p>
“您知道吗？”苏珊娜倾身，“那个女人她一连生了十二个孩子，八个女孩四个男孩，简直和母*猪一样!”</p>
说最后一句话时苏珊娜几乎是尖叫的。</p>
“好了，女士，我知道你吃惊，但我现在需要知道他们的具体状况，那些孩子，还有例外的吗？”</p>
“没了，先生，沈谨的出现简直就像是盲盒中奖。”她说。</p>
“八个女孩和四个个男孩尽数被送进了孤儿院，按照男*八*女*二的酬*劳付的钱，你知道的，除了帝斯曼小姐，没人会对这种家族基因的孩子感兴趣。”</p>
“现在那些孩子呢？”冯先生又问。</p>
“死了八个，还剩下两个女孩嫁人了，最低劣的六级公民，没联邦户口的那种，每天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还有一个男孩现在在码头当搬运工。”</p>
苏珊娜将近况表推到冯先生面前，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看到他们的时候我甚至问自己，他们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那两个女孩活得还不如*性*偶，男孩则是免费的社会劳动力，连颗螺丝钉都算不上的那种，他随时会失业，然后面临饥寒交迫而死的命运。”</p>
“这就是社会需要改变的地方，你做的很好，你是在协助创造一个美好的新世界。”冯先生接过近况表又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p>
“哦，先生，我这么做真得是正确的吗？”苏珊娜被冯先生的话触动。</p>
冯先生从近况表上移开目光，一双睿智如鹰的眼睛紧盯着苏珊娜，“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亲爱的苏珊娜，告诉我，是什么困扰了你，也许你需要接受一下精神测试。”</p>
“哦，请别让我接受精神测试，先生，我，我只是太累了，仅此而已，我保证。”苏珊娜面露急切之色。</p>
“您知道的，我被您和帝斯曼老先生派去给沈谨先生当秘书，名为秘书，但实际上就是一个监视的线人。”</p>
“你是在质疑上层的决策吗，苏珊娜?这可是个危险信号。”冯先生眯起眼睛。</p>
苏珊娜瞬间垮了气势，立刻否认道，“不是的冯先生，我没有质疑上层的决策，我只是……您知道的，其实沈先生一直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完全无罪，可我却，可我却害得他生死不明。”</p>
说着，苏珊娜痛苦地将自己的脸埋进了手掌中，她的肩膀抖动着，连哽咽声都是痛苦的。</p>
冯先生眉眼立刻冷峻下来，“我理解你的同理心，苏珊娜，但他确实是个必须防范的对象，一直以来困惑我们的难题，那些奇怪的符文只有他能解答，这是个多么天才般的人物啊，可同时他的叛逆又表明他是一个不能完全信任的不确定因素。”</p>
“就像他的女儿一样。”冯先生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完全继承了他父亲的叛逆，却比他父亲更凉薄，这种存在是可怕的，她不爱人类，人类又怎么能需要她?”</p>
“哦！”苏珊娜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似地一颗一颗往下掉。“我害了她的父亲，我不想再伤害那个可怜的小姑娘了。”</p>
“当然，苏珊娜。”冯先生的话说得含糊其辞。</p>
“先生，我可以再向您确认一下吗？”沉浸在悲痛中的苏珊娜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里闪着莹莹光点。</p>
“沈先生还能救回来吗？”</p>
“目前极北那边还没传回消息，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苏珊娜，别对没可能的事情抱有希望。”</p>
苏珊娜眼底的光芒在冯先生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黯淡了，透过窗子，沈祈灵瞧见她浑身卸力地瘫倒在椅子上，像是个浑身无力的牵线木偶。</p>
“那……帝斯曼小姐那边呢？”苏珊娜将仅有的期望包含在这句话里，可是答案却依旧让人绝望。</p>
“管好自己的事，你越界了，苏珊娜，大小姐自有她的打算。”冯先生严肃呵斥道。</p>
“把那三个孩子带回来，这才是你目前的任务。”他强调道。</p>
“可是我不明白，先生，他们分明是劣质基因!”苏珊娜多年保守的基因观念束缚了她的思维。</p>
“这我比谁都清楚，沈谨也不例外，但他是个奇迹，我不相信这世界上只有他一个奇迹，我会创造更多。”冯先生心情激动到了极点。</p>
“现在他杳无音讯，我们不能继续将希望完全寄托在他一个人身上，我们需要其他替代品。”</p>
“可是我们明明可以培养他的女儿。”苏珊娜不解。</p>
“你太天真了那孩子已经过了最佳的驯服年龄，这是莉亚对我们的反抗，她不会乖乖就范的。”冯先生推了推眼镜，眼底露出一抹冷光。</p>
“一个孩子而已，能有多麻烦?再不济也就是调皮顽劣些，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使用脑机不是吗？”苏珊娜急切建议，这让冯先生有些吃惊，他灰褐色的眼珠在眼镜片下转了转，意味不明。</p>
“脑机，你认为我们没有采取过相对应的措施吗？不过……很显然那个小丫头和她的父亲一样都是怪胎。”冯先生沉吟道。</p>
这一次苏珊娜不说话了，她沉默了许久直到被冯先生请出了房间。</p>
房间里的两个人已经离开了，可女孩依旧没有离开，她静静蹲在墙根，下午偏斜的日光照在她的发顶，漾起一层动人的光泽。</p>
“我刚刚还在和希尔顿打赌你去了哪里，看来这次又是我赢了。”</p>
少年奥幕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女孩身旁，他双手插着兜，抬头瞧着光线穿过树枝叶片形成的金光色光柱。</p>
“怎么，有烦心事?”他一屁股蹲坐在女孩身侧，晃了晃脚上的黑色皮鞋，想把无意粘黏的叶片晃掉。</p>
女孩依旧一动不动，沉默的氛围安静得叫人害怕。</p>
“嘿，我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计划，罗斯蒙德，我相信你绝对不想错过。”少年奥幕突然歪过头，瞧了瞧女孩面无表情的侧颜，活像是动物园里戏看狗熊打架的鸭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