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苏州那边新开了好多铺子，一股脑地往京城运了好多布，还听说要是会点丝织手艺，在苏州那地方就能挣上大钱，铺子都在招工，去干个一年半载的活儿，回来说不定就能置上几块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p>
如果换作往日，听见关于勾栏的字眼，王二也就转身走了，可今天他的脚步顿了顿，随即便挤向了那边的人群。</p>
“不要钱？”</p>
“都说了是义演！到时候去了不收钱，有孩子的，还送小吃！”站在高处的汉子有些鄙夷，“知道啥叫冰糖葫芦不？又酸又甜，可好吃咧，拿到外面不一定卖多少文钱，家里有馋嘴孩子的可别错过！”</p>
围在一堆的百姓认真听着，外围的王二心头一动，看向了勾栏的方向。</p>
不要钱...倒是可以带三儿去一趟，就算新戏没什么意思，还有那什么冰糖葫芦可以拿嘛。</p>
王二收回眼神，脚步匆匆地赶回了家，他住的地方离勾栏还是有些距离的，眼下天色已经擦黑，到时候去晚了怕是没有位置。</p>
转进一条偏僻的巷子，他的家就在里面，是这个时代京城常见的平民屋子，两扇柴门后是个小院子，养了些鸡鸭，此时还没回笼正满屋子乱啄；在城里住着，倒是不用养狗，自然也就没有犬吠声迎接回家，厨房那边有炊烟袅袅升起，让忙活了一天回家的人涌起暖意。</p>
年纪尚幼的孩子小跑过来，一把抱住了王二的腿：“爹！”</p>
抱了抱又变重了的儿子，用满是胡茬的脸蹭了蹭，引来一阵小手挥舞，王二哈哈大笑，眼神里满是温情，看着围着围裙走出厨房的妻子：</p>
“先不急着吃饭，三儿不是一直念叨去勾栏？先去一趟，回来再吃。”</p>
“你不是舍不得？”</p>
“今儿不收钱哩，还有新戏看，”王二躲过孩子兴奋的手舞足蹈，把他放到地上，“说还有吃食送，不去白不去。”</p>
妻子擦了擦手，将出炉的饭菜盖好，熄了灶膛的火，取掉围裙跟着丈夫一起离开院子，王二把孩子举起来放到脖子上，走出巷子时，发现许多人都有说有笑地一同前往同一个方向，知道今晚勾栏怕是要爆满了--于是便吃惊于勾栏东家的大手笔。</p>
走了一阵，等到了那片空地时，王二才发现原本那有些潦草简陋的棚子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已经有了雏形的楼阁，无数百姓从四面八方聚过来，正有序地往里进，他牵着妻子的手排进一个队伍，经过漫长的时间才被守卫放了进去。</p>
只是一瞬间他就发现不仅是外面，里面也是大变了模样，演戏说书的台子比以前更高，下方近处是单独的桌椅，四周还有雅间；正对着戏台的是一片连绵的位置，就像连在一起的木制长凳，一圈一圈延伸开去，此时已经坐了许多人，但并不像之前那么乱，反而有些井然有序。</p>
王五挑了个位置坐下，发现这里的视野很好，坐起来比前方要高一些，倒是不用再让三儿骑在脖子上。</p>
到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座椅坐满后，还有人站着，直到没有人再被放进来，才有伙计挨个发放那所谓的冰糖葫芦--被透明壳子包裹着的红果，每个孩子一串，看起来红彤彤的很是讨喜。</p>
而随着一声惊锣，勾栏里嘈杂的声音很快安静下来，拿着二胡的老者领着身穿鹅黄粗布衣裳的小丫头上了台子，伙计端来桌子让小丫头放了琴，还顺道给的老者端上了杯茶。</p>
看来是要先说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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