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p>
蓝淼改变容貌，已来到四中，要与岑锋约定会合。</p>
这里，和昨天截然不同。</p>
长长的封锁线撤了，校门外来往的人并不多，里面的学生都汇聚在操场上，排列格外整齐，不显嘈杂。</p>
人比起在校人数，明显多了很多，许多毕业生好像也来参加了。</p>
校门口处，停放着一辆火葬车，但专业术语要称呼为殡仪车，校长的尸体应该被安放在里面，司机在车内大睡。</p>
看样子，目前并无危险发生。</p>
蓝淼稍微注意了下，便入校，来到宽敞的操场，从后面缓缓靠近排列的学生，同时观察现在的局势。</p>
很多老师服装整洁，皆严肃而哀伤地站在最前面，双手合放在身体面，领奖台上的是主任，学生代表则在后台。</p>
另提，除了学生，所有老师都穿的是深黑色的衣服，也不知道为什么。</p>
然后，蓝淼看见，这位学生代表悄悄去了厕所，然后小步出来，眼眶从干躁变得湿润，甚至还搓得泛红不少。</p>
她手中拿着好几张稿子，一会儿应该是要读些什么，有些老师也拿了稿子。</p>
左侧面，有位中年领导正举着手机，满脸严肃地进行拍摄，胸前有金边的牌，刻着“毕建波”三个字。</p>
马化龙则独自一人待在操场的角落，手中握着啤酒，整个人苍老不少，嘴角与衣领潮湿，沾了酒水。</p>
蓝淼看了眼毕建波的动作，有些好奇，便在他不远制造一片水洼，镜面反射，看清了他举着手机在做什么。</p>
——原来是在宣传。</p>
有点脑子，毕竟这可是个好机会，你看校长死了，学生们多伤心，录下来无疑证明我们学校学生素质很高。</p>
手机的镜头中，还给了几人特写——</p>
是几位离得很近的学生，他们袖里藏着洋葱，眼泪直流，应该是谁被吩咐了，不知道有无减免作业的福利。</p>
摆拍？对，摆拍。</p>
镜头一转，对准了没哭却忧伤的学生，很符合逻辑，每个人伤心程度不同，若一味在哭，未免也太假了。</p>
想着，毕建波轻微一笑，全然没发现有些老师，甚至是学生也在偷偷录像，想上传网络，赚取流量。</p>
很快，蓝淼将目光从这些人身上移走，转而注视着别处。</p>
——悲伤的环境中，有人格外悲伤。</p>
这些人混在人堆中，全程低着头，身体都痛苦地在抖，在抽搐，只是嘴角怎么在扬呢，以至于脸都挤得扭曲了。</p>
时不时用手死捂嘴唇，脑袋一歪，身体不协调一扭，似乎想捏出几滴泪来。</p>
越严肃的场合，越会引发笑容，这可是专家说的，太正确了，专家的话可是有专门的术语。</p>
专家语录，名言警句，都堆成书了。</p>
与此同时，水洼内的手机屏幕上，顶部有一些老师发来的消息，说的是什么已经通知好了，该说的注意事项也已下达。</p>
很好理解，校长死了，自然需要人当，副校长最有机会，但主任之类的，在这个时间段表现好点，无疑机会增大。</p>
哪怕徒劳无功，留下好印象也是好的。</p>
这位毕主任，明显想通过自发地对学生的组织，命令其参加该哀悼会，来表现表现自己。</p>
难怪，蓝淼瞥向最前面。</p>
——有一位老师爬上梯子，一丝不苟挂着横幅，鲜红之色写着“素纸黑纱今日悲，满地花飞热泪洒”的白字。</p>
虽然一看就像是上网搜的。</p>
还有的老师很忙碌，看起来焦头烂额，指挥着些学生清扫着什么什么，搬运着什么什么，不能闲。</p>
另外，在领奖台上的墙壁中心，挂了校长的大彩照片，照片下，摆有整齐的精致的礼盒，还有五彩斑斓的花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