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滚出去吧你！”</p>
整个过程，都没有一人去阻止。</p>
玻璃门外，毕建波狼狈不堪，他摔进了一摊血与黑羽之中，还没来得及爬起，就被大群的乌鸦盯上。</p>
“咳咳…你们这是在恶意杀人！”</p>
“喂，别以为我猜不到，你刚才，是不是希望她快点被咬死。”</p>
朱犸却没打算轻易放过毕建波，他拍了拍手，盯着外面，嘲讽地说道，字字诛心，句句入骨。</p>
“不…不…不是这样的……”</p>
毕建波听了朱犸的话，心脏猛然收缩，剧烈地震痛，他疯了般否定地连连摇头，且在乌鸦中挣扎不断。</p>
呼吸，都变得异常急促。</p>
每呼吸一下，都如淹在有毒的洪，感觉到胸口有种锈针扎穿的刺痛。</p>
脸颊，脖子，手背，脑门，皆被尖喙啄得如山路般坑坑洼洼，千沟万壑，积满了殷红的泥水。</p>
“别装了，她若是死了，这样你就不用冒险，而且又维持了自己的高尚品德，两全其美不是吗？”</p>
朱犸再次笑着说道，每一个字，都仿佛变作呐喊的恶鬼，为漆黑的鸦，披了件名为“人心”的外铠。</p>
“不…不…不是这样！”</p>
乌鸦的扑袭下，毕建波双目通红，像灌了血一般，死死注视着玻璃门内。</p>
浑身上下都被剧痛包围。</p>
才发现，这群差生可不是什么善茬，以前在学校是仗着身份，但若是乱了，荒无人烟了，就会彻底释放天性。</p>
管你是不是长辈，是不是老师，只要没有条条框框的束缚……</p>
此时此刻，一个个曾经的学生，皆冷眼旁观，甚至有人故意捧腹大笑，放声辱骂，手舞足蹈。</p>
他突然好后悔，早知道就不逞能了。</p>
自己只是一个主任而已，管那么多破事干什么，就不该有那种救人的心思。</p>
好生差生，都要如此……</p>
“老毕登，我记得，以前你告诉过我，未来学习好的人可以坐办公室，吹空调，学习差的，只能在烈日下搬砖。”</p>
朱犸沉声道，他看了眼即将被撞碎的玻璃门，冷笑，最后来了一句，“你，凭什么否定我们的人生！”</p>
楼外，毕建波明显怔愣一下，瞳孔有些失神，防御乌鸦的动作都僵硬几分。</p>
“大家说是不是！”</p>
“是！”</p>
所有人暂时忘了恐惧，都大声附和，其实，那些思想没有那么极端的人，早都已经不在这，跑走了。</p>
但这里，也剩了三四十个学生。</p>
除此之外，陆皓也没有走。</p>
他注视着这一幕，攥紧了拳，这个毕建波，以前其实挺针对自己的，动不动就找各种理由，罚他抄什么什么。</p>
但毕竟是老师，这种时候，也不能见死不救啊……</p>
脚，动起来啊！</p>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重这么重，自己真的有那么怂吗……</p>
绝对是，绝对是因为，见识了这么多鲜活的生命终结，一时间没法适应而已！</p>
妈的，又找借口了。</p>
真的好想，狠狠揍自己一顿啊！</p>
其实，再怎么在心中挣扎也无用，瞳孔中，那倒映的两个人影，已经快被乌鸦的羽翼咆哮着淹没。</p>
“喂，我说，你不会想救这俩人吧。”朱犸敏锐地发觉了陆皓的不同，高大的身躯缓缓走过去，眯了眯眼。</p>
见状，陆皓猛地收回视线，他紧张咽了咽口水，不禁后退几步。</p>
“怎么，怂了么？”朱犸咧嘴嘲笑道，“真是可笑，明明不敢去救，却表现出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p>
“我说，你装给谁看呢，想让我们认为你是个好人么？！”</p>
朱犸单手捂着脑壳，不屑地笑道。</p>
“别开玩笑了，你这样，只会让更多的人恶心你，缩头乌龟，懦夫！”</p>
其余人听他这么说，全都配合地大笑，有的抹了抹眼眶，弄出几滴泪来，有的捂着肚子，身体都抖得畸形。</p>
耳边，除了这些扭曲的笑，还有什么，玻璃门被撞的震动声，乌鸦拍动翅膀，发出的诡异的声响。</p>
差点都死在了逃的路上，这些人刚才，可是一个个被吓得不成样。</p>
此时，他们的恐惧跑哪去了。</p>
陆皓低着头，全程都保持沉默，他想堵死耳朵，太杂，想遮住眼睛，太脏，想塞住鼻子，太腥。</p>
他突然想到些什么，抬眸扫了扫，才发现，此时还留在这没跑的学生，似乎都已经是同一种类型了。</p>
自己，属于这种类型吗……</p>
没人回答，他依旧沉默。</p>
“没劲。”见陆皓都不敢说话，朱犸顿时没了兴趣，就不再管他。</p>
他看向旁边的众人，友好地笑笑，清了清嗓子说道，“现在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只有团结才能活命！”</p>
“朱哥，我愿意追随您！”这时，人群中矮子苟鲅突然站了出来，率先表态道，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p>
“好，接下来我罩你。”</p>
见这么识趣，朱犸满意点点头，还拍了拍苟鲅的肩膀。</p>
同时，他又扫了眼众人，或许是为了证明什么，捡起地上一只乌鸦的尸体，直接徒手撕成了两半。</p>
不过，这乌鸦的羽毛还挺锋利，他的手掌倒是被划伤了下。</p>
超乎常人的力量，他与生俱来，在这种危险的时候，作用无疑很大。</p>
见状，所有学生都有些不可思议，也有隐藏的嫉妒与其它东西，但都不再犹豫，纷纷答应追随。</p>
毕竟，现在这种要人命的情况，跟着一位实力强大的人，总比独自漫无目的要强，强得多。</p>
“你呢。”</p>
朱犸看向陆皓又问，同时，他瞥了一眼玻璃门，它太脆了，马上快被乌鸦撞碎，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p>
其实，他刚才丢毕建波出去，不仅仅是因为想趁机报复，树立威名，给这些心理扭曲的差生留下好感。</p>
还有一点原因，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原因，那便是挑选——</p>
因为心存善念，看不下去的人，也很少会阻止，只会聚堆跑向别处，找个地方躲藏起来。</p>
而留下来的，这些看似人品不正，实则人品确实不正的学生，在眼下的环境中，才更有存活的机率。</p>
只要提前领导了这些人，接下来，在教学楼内，自己也就有了站稳的资本，出了很多情况或多或少也能应付。</p>
可怕的，不仅有那群乌鸦，还有人。</p>
他，朱犸，可从来不是空有肌肉的人，脑子也格外清醒，随时可以保持冷静，处理突发危险。</p>
陆皓听着朱犸说的，依旧沉默，只是看了眼玻璃门外。</p>
下一刻，他瞳孔一缩，在颤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