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的吗？”</p>
陆皓被朱犸扶了起来，背靠着墙，这样问道，他明显没想到，会有人安慰自己，居然还是朱犸。</p>
难道…是别有用心？</p>
他脑子虽然不是太灵光，但这种事，还是可以想明白的。</p>
“当然。”</p>
朱犸重重点了点头，很认真，同时为陆皓重新披了件算干净的校服，“你能站出来保护大家，就很棒了。”</p>
“可…他们刚才……”</p>
陆皓穿好算干净的校服，看向一侧墙上直通教室的排排窗，窗内是一个个人，与一张张脸上的一张张嘴。</p>
——好话坏话，都说了个遍。</p>
“危险中，每个人都会滋生恶念，而伟大的英雄，从来不会在意，保护对自己不好的人，就比英雄还英雄。”</p>
朱犸对陆皓说着，语气恰到好处带了些尊重，然后看着那些刚收的小弟，神情恰到好处有些失望。</p>
“大家说是不是！！”他朝着教室大喊。</p>
“是！！”闻言，苟鲅瞬间带动气氛，率先喊，同时朝着旁边的人使着脸色，渐渐附和的声音多了些。</p>
喊得也更整齐，更真诚了。</p>
至少听上去是这样。</p>
听了这些话，陆皓感觉有些温暖，心情好了不少，说的对啊，大佬们肯定都是这般伟大的人物，不会放弃每一个人。</p>
——正如朱犸所说，哪怕对自己不好。</p>
不过，温暖的同时，陆皓竟又有种汗毛齐竖的心颤的感觉，自相矛盾。</p>
原因很简单，他明明看到了朱犸先前的作为，不仅冷言辱骂了毕主任，还将他给踢出了门外，导致被乌鸦围攻。</p>
虽说主任的死，绝大部分原因是由自己所造就的，但无论怎么看，朱犸都不像个会安慰自己的好人。</p>
可现在，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p>
自己居然会对朱犸心生好感，还是猜出了他可能别有用心的情况下，这到底是为什么，陆皓死活想不明白。</p>
他这样想着，小拇指略抬，扯了扯身上干净的白校服。</p>
张了张嘴，又闭上，不知道说什么。</p>
“老大，有人疯了！”</p>
就在此时，一间教室内，突然有个学生连滚带爬地跑出门，神色无比慌张，不断回头害怕张望。</p>
“又疯了……”朱犸听后眯了眯眼，挡在陆皓身前，一脸严肃地询问，“怎么回事。”</p>
“不…不知道……”那名学生紧张地回答，这时，又有间教室内有人跑出来，不过是被另一发疯的人追着。</p>
刹那间，场面略微混乱，陆皓注视着这一幕，咽了咽口水，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p>
“老大，我们怀疑乌鸦携带了病毒，可以使人发疯。”一位学生道，“我这间教室，已经疯第三个人了。”</p>
“嗯，集合！”</p>
朱犸听后短暂思索，随后皱眉大喊道，他像位合格的领导者，维持着秩序，“现在检查人数。”</p>
这一层就这么被组织起来。</p>
陆皓则没什么动作，脑袋有点晕，算是在休息，他总感觉每个人都在偷偷看自己，目光很怪很怪。</p>
——无法形容那种目光，反正与想象中迥然不同。</p>
时间流，过了会。</p>
“五人发疯，一人身体畸变，两人像中了媚药，一人疑似中了幻境，一人智商严重退化……”</p>
朱犸站在排列好的众人面前，算冷静，眼底尽是凝重，皱着眉道。</p>
而靠着墙一侧，有几人被打晕了，牢牢捆绑住手脚，正是那些被处理完的感染者。</p>
被组织的学生中，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生怕下一个出现症状的人就是自己，结局想也不用想，多半是被抛弃。</p>
——就像那些如牲畜般被绑，昏迷的被无数目光而扫的人一样。</p>
朱犸还在思考对策，无疑成为主心骨。</p>
“我们这些人中，有十人被感染，概率六七分之一，还不知道接下来……”</p>
“不…不……”</p>
然而，就在这此时，陆皓浑身发颤地盯着自己的胳膊，他应该已犹豫好久，但还是吞吞吐吐打断了朱犸说话。</p>
“好…好像还有一个人…被感染了…”他害怕地咽了咽口水。</p>
“……谁。”朱犸先遏制了众人的骚动，随后才将视线对准陆皓。</p>
“我…我的血…变成黑色了……！”</p>
陆皓瞳孔充斥着惊慌，他死死盯着自己颤抖的手腕，急切地胡乱甩动，然而，血管呈的黑色挥之不去。</p>
“我…我…我该怎么办！！”他嘴唇哆嗦，惊慌失措，求助的目光竟看向朱犸。</p>
朱犸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很久没开口说话，似乎在等待，等待着陆皓变得更加紧张，更加六神无主。</p>
“这…这…会不会传染，我们会死吗！”</p>
“估计会！你看这么多人都成那样了！”</p>
“血成黑的了，是剧毒啊！！”</p>
同时，所有人都警惕地盯着陆皓，像在防什么怪物，离得远了些，包括宛若兮。</p>
“你们……”</p>
陆皓半张嘴，话堵在嗓子，他很难过，自然注意到众人后退的举动，恨不得与自己间隔十万八千里。</p>
“好了，我们最主要的任务，是先确定这毒有没有传染性。”</p>
朱犸是唯一没有远离陆皓的人，他简单稳定了下众人的情绪，随后冷静地决定道。</p>
“把一位发疯的人带来。”</p>
闻言，苟鲅立马站了出来，点头哈腰，将一位被敲晕的学生推到陆皓面前，来时还憋着气，眼神带着畏惧与恶意。</p>
陆皓估计这辈子，都忘不了这种目光。</p>
“喂，乌鸦怪物，快证明自己。”</p>
随后，只见苟鲅拧着鼻子，从指示缝中挤出几个字，随后猛地退后，使劲拍了拍身体，嫌弃啐了几口。</p>
不过，他注意到一点，其余人也在躲着自己，就像自己避着陆皓一样。</p>
“……”</p>
阳光是寂的，空气中弥漫着腥。</p>
陆皓脚下，有昏迷的一人被丢到了这，就像是丢垃圾一样。</p>
——所有目光齐聚。</p>
风吹草动，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陆皓更是如此，紧张注视着脚边的人，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p>
如果自己中的毒不会传染，然后呢，接着拼死拼活保护这些人，这些正警惕如看狼盯着自己的人。</p>
也太不讲道理了。</p>
无声，似乎是有谁刻意为之，地上的手臂，血管变为了黑色，很诡异，皮肤甚至开始寸寸腐烂。</p>
最终，那血肉融为了臭水一摊，掺杂而挤着张张恐惧的五官。</p>
——刺鼻，刺眼，呛心，呛肺。</p>
地上这名学生，不知道谁认识他，反正他甚至没从昏迷中醒来，就已断了呼吸，应该死得不算痛苦。</p>
对，应该。</p>
“真他妈会传染，是空气还是接触！！”</p>
“空气，绝对是空气！！”</p>
“对！我没见他们有过接触！！”</p>
“大家想想，为什么他自己没事，明明应该是中毒最深的一人！”</p>
“对啊！难道是身体素质，身体素质强就可以随意害死我们了吗！”</p>
……</p>
所有人似揉为沸的焦粥，冐着字与字挣扎的黑烟，脚步也动，离陆皓更远，许多学生从走廊重新退回教室内。</p>
不过，没有一人去管，去看哪怕一眼冷的地上死亡的那…个人。</p>
“我…你们……！”</p>
陆皓心真的好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为什么！自己怎么又害死了人，不，不是自己，这是别人逼的！</p>
他抓着头发，眼球前所未有泛红，血丝堆堆，脑袋突然又有些剧痛欲裂。</p>
“够了，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并肩作战的好伙伴了，先一起上楼。”朱犸又故意等了会，此时方才开口道。</p>
“我记得四楼有间特殊的教室，没窗，只有一扇门，万一乌鸦再来，应该够我们抵挡一阵子。”</p>
朱犸分析着，没有人反驳他，很快组成了几个部分，还算有序，但不难看出每个人眼底的担惊受怕。</p>
“陆皓兄弟，走吧。”</p>
朱犸与陆皓在最前面开路，保持了一段距离，但没有这么夸张。</p>
后方，其余人的处境很尴尬，走近了怕被感染，走远了怕掉队遇到危险。</p>
宛若兮在人群后面，说不出庆幸还是晦气，同时很煎熬，因为她与陆皓接触过好一会儿，不知道会不会感染。</p>
正因如此，她与苟鲅一样，被其余人装也不装躲开，避之不及。</p>
前面，朱犸故意走得慢，耐心等着虚弱的陆皓，时间流逝，已经走到了二层与三层楼梯中间的部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