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有老李头一个人。</p>
独留一盏的灯光之下，他正在苦恼。</p>
三个受害女性的身份已经确定，都是二十多年前本市的失踪人口，家属都报过案，公安局有档案记录。</p>
三个女性的照片现在就摆在桌子上，老李头看着她们年轻的容颜，如花的笑脸，陷入茫然。</p>
二十多年过去了，家属恐怕早已放弃了寻找，或者为了心里好受，编造了一些谎言自我欺骗，例如：只要没有接到警察通知，便可以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们还活着。</p>
没有被告知“人已经死了”，就等于“人应该还活着”。</p>
总归是还存有一丝希望。</p>
所以，就不说吗？</p>
比起自我欺骗，受害者家属或许更愿意知道真相吧？</p>
可是，证据呢？要拿什么证据去证明这三个女孩是被蔡克江杀害的？</p>
自然是什么证据也没有。</p>
老李头深深叹口气，收起照片，放回档案袋里，他决定第二天去看看三个受害者的家属。</p>
第二天一大早，老李头开车来到市郊的一处菜市场，见到了受害者A的父母，他们在菜市场卖海鲜。</p>
老李头一身便装，远远看了他们一会，两口子已经上了年纪，笑呵呵地同顾客或其他商贩说话，似乎女儿失踪的阴霾早已消散。</p>
老李头像个普通顾客那样，买了一点海鲜就走了。</p>
接着，他又开车来到城南的一条街上，受害者B的家人在这条街上开连锁餐馆。此时B的母亲，一位打扮体面、颇有领导气场的女人，正在前厅培训员工。</p>
老李头把车停在店门口，望着B的母亲。女人注意到那道来自街上的目光，回望了老李头一眼，发现只是陌生人，便不再搭理，继续对员工进行早训。</p>
老李头没有走，直到餐馆开始营业，他走进去点了一份早餐，吃的时候不禁又看了几眼B的母亲。</p>
离开时，在餐馆门口和B的母亲对视上了，对方示以职业微笑：“欢迎下次再来。”</p>
老李头怔怔看着她两秒钟，什么都没说，径直离开了。</p>
最后她来到一处旧民居，受害者C的家人住在里面。</p>
他找到C家所在的单元楼，见到一位满面倦容的妇人推着轮椅从楼道出来，轮椅上坐着她那偏瘫的丈夫。</p>
正是C的父母。</p>
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子肩上挂着书包，随后也从楼道里出来，对女人说了一句：“妈，我去补习班了。”后就走了。那是C失踪后，她的父母重新生的孩子。</p>
女人没有答话，苦着脸将丈夫推到花坛边，调好收音机的频道和音量后，就转身上楼去了。偏瘫丈夫感觉屁股下有什么东西膈着他，想要妻子帮忙取出，嘴里呜呜噎噎地叫着，妻子却置若罔闻，继续上楼。</p>
老李头走上前去，帮男人把屁股下的一截鸡爪骨取出，又帮他掸了掸袖子上不知在哪蹭到的灰尘。</p>
男人用他那僵硬的面部努力做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老李头温和道：“不客气。”又抬头望了一眼三楼的阳台，C的母亲将洗好的床单晾在栏杆上，依旧苦着一张脸。</p>
生活已经把这个女人压得喘不过气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