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衡虽然不懂用剑,但没吃过猪肉,好歹看过猪跑,双手把握住木剑,摆了一个中段的起手姿势。</p>
两人互相对峙,一阵寒风吹过,猫头鹰黄澄澄的眼睛忽而一凝,许衡知道要发动进攻了。</p>
小臂一颤,一个上步前点,许衡立刻撤出一步,可暗精灵根本就不打算“偷”他的手,而是点剑到一半,后脚一个助力,大臂一动,瞬间崩出幻影的剑尖就打在了许衡的剑护位置上。</p>
只感觉一阵忽如其来的巨力,震得手握的握不住,好像剑柄被通了电一样,握着麻麻的,加上一开始没有攥的很紧,脱手了。</p>
一套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打完收回,暗精灵恢复原来的架势。</p>
你确定你第一次上这堂课?不是,差距这么大吗?</p>
“哈哈……”</p>
身后传来笑声,许衡知道是动物园里的动物在观赏人了,他不理会,弯腰捡起剑,依旧是中段起手的方式——也不会别的了。</p>
“嘎巴——”</p>
同样的上步,许衡起剑要格,暗精灵反手一挑,剑尖不重不轻地划过许衡的下巴,不管许衡还有什么动作,恢复原形。</p>
这下给许衡整不会了,这怎么打?</p>
情绪平淡,动作迅速,招式变化快,不是一个档次的呀,要是肉搏还好,他能当乌龟,拿剑不行啊。</p>
再来!</p>
这次他主动进攻,因为他观察到暗精灵的手其实很靠前,然而,被轻松躲开,这次被预判的人,变成了许衡自己,然后一个轻轻地点手。</p>
宣告了许衡三连败,而是不过一招之合。</p>
“呼吸。”许衡本来还想再来,可是暗精灵摇了摇头,丢下两个字,头也不回地走了去。</p>
“完了,菜到人家不愿意虐了。”许衡自诩不妙。“要跟那群出生玩了!”</p>
“畜生?哪里有什么畜生?菜?许衡你该不会自信心被打击得昏头了吧?”朱莉疑惑地问道。</p>
暗精灵的攻击确如他的灵魂一样,如黑夜随时准备出击的猫头鹰,看似沉静而温顺,实际一旦行动,便精准且有所谋划。</p>
但现在不是回味战斗的时候了,看着逐渐向他走上来,灵魂具象化出来的动物发了春的一个个新对练对象,许衡有苦说不出。</p>
……</p>
“他对峙,身体完全没有战斗结构,很生疏,也没有你说的阅读能力,而且注意力还不集中,混小子,这就是你说的可造之材?”老头和荷米斯看完许衡的第一场对练,失望地说道。</p>
“的确,许衡容易想太多,导致行动上的迟缓,无法很快适应新对手,但是老头,你要知道,他完全是一个没有基础的人,对手还是我们的第一,惨败很正常吧,不然我们白教了?”荷米斯给许衡做着掩饰。</p>
“可是照你这么说,他需要一定时间适应对手,那以后分生死的,对手也跟他先比划比划?”</p>
“那老头,你有没有想过,那么多人里,为什么他偏偏挑了法玛作为对手?而且似乎早知他实力不俗?一群兽人和人摆在面前,你会选暗精灵吗?”</p>
“嘶——,那的确是有点意思啊,那很有可能……”</p>
“许衡提前从印象上,判断了对手的战斗风格,虽然法玛是最强的,但是大概率会是对他造成损失最小的。”</p>
荷米斯最后抢过了话来,他从一开始,认定了许衡有潜力后,就不决定留手了。</p>
要使一个人迅速成长,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投入实践,虽然许衡没有基础,有失考虑。</p>
但荷米斯和老头就想通过大量对局,一起来判断许衡的战斗模板,什么都不教,就是把小白鼠放在迷宫里,看看他会走出什么样的路。</p>
他们知道,许衡肯定理解了他逃不掉要被轮着打一圈的命运了,这也是一种对他的考验。</p>
不仅仅要在战斗上做选择,还要在对手间做出抉择,一旦选了比较喜欢缠斗的,对自身损耗很大,那么接下来,许衡会很难撑过去。</p>
他当然也可以选择摆烂,那么荷米斯就会把他摘除重点培养的人选,说明许衡这个人没有一个坚韧的强者之心,再有天赋,在天门学院这个地方都无所谓,心气不足,那就是没有培养价值。</p>
天才多的是,但有个性,有自己风格,有发展方向的天才,很少,选一个喜欢待在舒适区里的天才,不如留下乐于挑战的平庸者。</p>
在选择平庸时,天才不再是天才,同样,在直面不平时,庸才也不再是庸才。</p>
“智战型吗?没有战斗基础和经验的智战型,荷米斯,你倒是很喜欢天马行空啊。”老头听着荷米斯的话,想了想,最后笑道,不过没有嘲讽的意味。</p>
“放心吧,尤利安·伍德,我不是一个会因为半神就迷了心智的肤浅蠢货,即使这位半神往往不得不让人信服。”荷米斯环抱着手,带着自信的笑意,看着许衡被下一个对手再次击中。</p>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看看你这个被称为天才中的天才,是不是也会发现同类人,毕竟会剑术,不代表会造剑。”尤利安调侃着,但期待之意是藏不住的。</p>
他来当老师,就是来找徒弟的,徒弟笨只是一个原因,那日在峰顶,所观赏到的绝妙一战,让他产生了快跟不上时代步伐的恐惧感。</p>
还有与天心和安陵晴在剑术造诣上的巨大差异。</p>
试问再给自己一百年,苦练剑术,不论法则,能否达到天心那般不被拘束的大道之剑?</p>
不能,他的路数已然确定,不足有天心那天纵之才。</p>
无情的万招通达呢?也不可能。</p>
那等心境,异于常人,不可说为天赋,只能说是“人和”,独一无二,舍身交于剑,没有人知道,无情剑圣以何悟道。</p>
努力,在巅峰之路上,将会沦为最无用的品质,走入死角里,再怎么用力,都不可能走过去。</p>
重要的,反而是灵感与阅历,见沧海桑田,思天穹日暮,要等走出死角,在通达的道路面前,走的再慢,也是向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