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到底是被‘吃’,如果你不在这个世界,或许,我们能成为朋友吧。”“螳螂”没有笑,沉吟片刻,蹦出这么句话来。</p>
“……放心吧,‘衡哥’,其实,我们不仅仅是朋友,早已是兄弟了。”马奇的笑容微微收敛,想了想,感慨地说道。</p>
“螳螂”在吃的过程中,对马奇造成的冲击变小了,但他更不敢看“螳螂”了,因为“新观点”更让他困惑了,隐喻的东西更多了一些。</p>
越往上的“观点”,越变得像一个洋葱,层层包裹,一字一词一句,都暗含了更多的概念,它们是结论,少了更多的论证,或者说是结论更进了一步,基于原观点又诞生了新观点,需要论证的更多了,层层递进。</p>
会让马奇更加烧脑:</p>
“天为高深,地为宽远,‘人’为丈量;我行于地,因天所瞻,为‘人’所达;道结三才,寄相于‘人’,所同天地;天之所顺,人之为衡,地之所化,是为生‘我’,‘我’欲成道,必以驯‘人’,唯我合人,制衡通达于天地,砥柱中流于涵虚。”</p>
情绪上反倒不强烈了,本以为吃了那个暴躁的“巨人”,“螳螂”或许会也变得暴躁,然而事实证明,马奇错了。</p>
变成了一种坚毅,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怜悯,幻视当初的“金”。</p>
并且,无论是“金”、“龟壳”、“翡翠”和“螳螂”等等,似乎都有一种要顺从“秩序”最后乃至改变“秩序”的信念。</p>
“顺而不服,合而不同”——马奇感觉自己已经开始有点胡言乱语了,脑子里竟然冒出跟“衡哥”类似的语言习惯的想法。</p>
“好了,也是时候了,再和你继续聊下去,然后让你一直这么看着我,我就真下不去嘴了,啧啧,现在带你上上面看看去。”“螳螂”的有些哀丧的声音,打断了马奇的思绪,但见一只已然有“巨人”一半多大小的大“螳螂”出现在不远处。</p>
基本的结构没改变,但各个部位都有了更多红色,覆盖身体的铠甲有了一些细微的延展,更加立体的同时,边边角角的,多了更多结构性的防护,并且更为光亮,隐隐反射出一些金光。</p>
下肢的“复眼”却不在紧盯着马奇,然而并不值得庆幸——那些“复眼”各自固定了方向,好像散瞳了一般,可马奇觉得,这是它们已经完全形成了360度的全覆盖视动网。</p>
“螳螂”将对他身周的一切动态,了如指掌,就像他站在某个高位,去审视自己,实际也是所有人,并给予一个归纳性的推断,最后得到的“观点”一般。</p>
而再一闪身,睁眼下完全看不清,只能感到“观点”在变强的马奇,就连进一步的动作都没有,就被突然出现在身后,开始用他那对大了好几圈的翅膀扇动的“螳螂”给吓的一激灵。</p>
“我给你推力,我现在的身体你也触碰不了,就靠你自己往上走吧。”“螳螂”在身后说道。</p>
马奇赶紧也依着后方产生的推力,制动起来。</p>
前方的“巨人”人棍,在“螳螂”闪过来的一瞬间,就被从中间斩裂了,在马奇路过之时,已然化为了一团破裂的残骸,还有一些从上方寄生出来的“尖刺”漂浮着。</p>
过程中,虽然水压越来越大,但在身后“螳螂”强有力的支撑下,比马奇之前一个人头铁地冒进,快的不是一星半点。</p>
马奇也能松懈身体上更多的控制,去对抗精神上理智拉锯的冲击。</p>
“其实我挺好奇,你不‘吃’,怎么从这片海域之外来的?”</p>
“嗯……偷渡的,你信不?”</p>
“我……”</p>
说着,马奇没再听到“螳螂”往后的语句,而其他声音,翅膀的扇动声,自己的喘息声等等,也一并跟着没了。</p>
就像进入了一个无声的世界,失聪了。</p>
还连带着“理智的精神冲击”还有他对当前情况的惊讶、狐疑等等的情绪,平淡如水。</p>
说到水,在水中受压,有所拘束的感觉,也没了。变得轻飘飘的。</p>
体感和情感,都暂时隔离了,不能说是消失,因为马奇还莫名感觉,这些东西就在旁边,只是被抽离了。</p>
转身,马奇看到了“自己”,一个双眼失神,但还在沉重地扑腾着翅膀的自己,而身后的“螳螂”停止了自己翅膀的扇动,就这么看着是他又不是他的“他”。</p>
看来到最高层了,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一种情况。</p>
马奇想着,很快,惯例要来的“精神流”便来了,但这次,不是“螳螂”的,更不是“衡哥”的,而是他的。</p>
他自己的思维,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观点,乃至自己的记忆以及情感,一股脑杂乱无章地抛了过来。</p>
下意识,或而说本能的,他开始一部分一部分的接受,就好像蒸腾的水,化成雨,再自然落回大海。</p>
一切在脑海中回溯拼凑,接着,他便发现,有太多的思想、思维和观点,居然充满了矛盾和主观的经验与情绪,分散开来后,一个个再而重新链接,在他这样的状态下链接在一起,出现了阻断。</p>
本感觉自己的体感和情感,在将自己涌回来的“精神流”进行链接的途中,有了“回暖”,可是很快就卡住了,进而产生了怀疑。</p>
对自己过去的怀疑。</p>
他兀地没发现,很多的“观点”是由自己未论证过,由感受和主观所见得来的“想法”,所合聚确定的。</p>
这一历程在小时的脑中滑过,太过自然,以至于如今他回看过来,反而反常,过去原来一直都不是“透明”的,是有参差和蒙蔽的,他似乎面对着一个陌生的“过去”。</p>
马奇有种错觉,似乎他自己从来没了解过自己——看着眼前的“肉体”,他真真正正地感到了隔离。</p>
如果他不将自己如今一个个散开的“过去”,一一对照,拼完整,并将“怀疑”打消,提出可以重新确定的逻辑链或者直接修改掉一部分,马奇自觉自己,回不到“自己”里去了。</p>
而“螳螂”也不会给他更多的时间,已展开了“螳刀”,悲悯地看着在原地机械运动的“他”,准备要下杀手。</p>
“杀”了便“杀”了,马奇依仗着对克罗里茨的信任倒不惧,可现在,他这种诡异的状态,无法确认,到时候弹回了,他会不会有什么恶劣的影响……</p>
玩大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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