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林凯突然提出的要求，费多抓了抓后脑，整张大脸扭曲在一起：</p>
“公会有规定，不能随意决斗。”</p>
“我还不是正式成员吧？”</p>
“也对，管他什么狗屁规定，不过咱们在这儿比划可不行，跟我来。”</p>
费多带着林凯走出公会最大的马厩，穿街过巷，来到一条阴暗的小巷。</p>
费多在一扇门上敲了敲。</p>
门上的小隔板被拉开，一双眼睛出现在隔板后面。</p>
没有询问暗号一类，门迅速打开，其后站着一名干瘦的老者。</p>
“是费多先生啊！”老者的声音有些油滑，“大驾光临，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吗？”</p>
“找个场子练练。”费多简明扼要地回答。</p>
这时老者突然注意到林凯，笑容略微收敛：“这位先生是……”</p>
“哦，凯，”费多介绍，“凯，这是沃里奇，这家地下拳场的负责人。”</p>
“正是，”沃里奇满脸堆笑，领着二人向下穿过一道极深的楼梯。</p>
眼前的景色瞬间变得宽阔。</p>
这是一个能容纳至少三百名观众的圆形空间，整体有点类似古罗马斗技场，只不过面积小得多，且深处底下。</p>
观众席上空无一人，沃里奇向林凯解释道：“还没到时间。”</p>
“行，你忙你的吧，”费多拍了拍沃里奇的肩膀，“我和凯能照顾自己。”</p>
“好的，好的，”沃里奇连连点头，退出地下斗技场，时不时回头看看林凯。</p>
“费多先生，”林凯刚开口随即改变称呼，“呃……费多，这座拳场是公会的？”</p>
“拳场就是沃里奇的，但我和沃里奇有合作，每周都能分点钱。”</p>
“所以你是股东？”</p>
“什么股东？”费多颇为费解。</p>
“就是你出钱从沃里奇那里买下一小部分拳场的拥有权。”</p>
“那倒不是，拳场每个赛季都会产生一名赛季冠军，然后沃里奇会请我去和赛季冠军打一场。”</p>
“费多挑战赛？”</p>
“哈哈哈哈，没有这么滑稽的名字，就是个娱乐节目，赛季冠军输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p>
“那有人赢过吗？”</p>
“没。”</p>
费多一边回答，一边向地下空间中心的圆形斗技场走去。</p>
前进的过程中，身子先后向左和向右倾斜了一下，便将固定在过道两侧看台边缘的两张铁椅子硬生生从地里拔起。</p>
“这里没有武器库吗？”林凯问道。</p>
“没有，”费多的声音突然冷静得可怕，“使用武器的话选手会死得比较快，所以这里叫‘拳场’。”</p>
费多站在场中央，一手一把铁椅子。</p>
两把椅子在他的手里更像是一对黑铁拳套。</p>
斗技场铺的是黄色的沙土，可以吸收血液，且软硬适中。</p>
这种硬度可以让角斗者更加集中精力在角斗本身，不必担心摔倒后磕得头破血流，也不必担心因地面太软而行动迟缓。</p>
此外适量扬起的沙土非但不会遮挡视线，还能在激战中营造一种刺激的氛围。</p>
林凯入场后，费多依然站在地下斗技场中央，手臂向两侧张开，双手各握着一把铁椅，巍然如一株不可撼动的巨树。</p>
只听费多说道：“你提出比试，那我提规则了哈。听好了：你攻击我就算开始，我说停就结束。魔法师需要距离，但实战中不会啥都那么顺利。我就站在场地中间，不会后退给你更多空间。”</p>
林凯点头：“本该如此。”</p>
他很清楚，费多让自己先攻击其实已经算是很大的让步。</p>
至于费多拿铁椅子做武器，谁说前辈或者实力强的人就一定要故意限制自己？</p>
林凯喊了一句：“预备！”</p>
费多笑了笑，左手连带着椅子抬起，对林凯挥了挥手。</p>
林凯也挥了挥手，随后转身就跑，离开斗技场的圆圈，穿过观众席，一直跑到他们来时的楼梯通道里，身形消失不见。</p>
费多皱了皱眉，随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这小子！去吧！”</p>
作为身经百战的战士，他立刻理解了林凯的意图。</p>
他自己定的规则，并没有说明不能出斗技场这个范围。</p>
魔法师需要准备，需要距离，现在这个叫做凯的小子全有了。</p>
当然，费多不相信自己的对手会弃战而逃，毕竟这场比试是对方提出的。</p>
*</p>
隔了很久，林凯才再次从通道中现身。</p>
他站在观众席最上方，居高临下看着下面斗技场正中的费多。</p>
“oqolo ao gari！”</p>
林凯接连使用出冰箭术，每一发冰箭都间隔均匀地打在观众席和斗技场之间。</p>
寒冰蔓延，林凯正前方的地面和部分座椅都被镀上一层透明的冰层。</p>
费多双眼散发出光芒，似乎对于林凯的精神力储备量感到有些惊讶。</p>
这点消耗，林凯并不在意。</p>
他的灵力，或者说精神力本来就非常高，而冰箭术比火球术的魔力消耗要小得多。</p>
准备就绪之后，林凯开始了下一步行动。</p>
“igkun obi——igkun obi！”</p>
两颗炽热的火球先后在左右手分别汇聚成型，随后发射。</p>
火球以相对平时更加缓慢的速度飞出林凯的手掌。</p>
这是他有意为之，经过长时间的使用，林凯开发出了更为精妙的魔法控制技巧。</p>
他刻意放慢了火球的飞行速度，甚至控制了火球的飞行轨迹，使之略微呈现抛物线的形状。</p>
“igkun obi——igkun obi！”</p>
第一对火球出手的同时，林凯再次开始施法，这次又是左右开弓，一起制造火球。</p>
第二对飞火球出手时，第一对才刚走完四分之一的路程。</p>
接着是第三对。</p>
第四对。</p>
从费多的视角观察，一共有四对火球正以不同的角度飞来，形成一片小型的火球弹幕，而高处那名只有一阶的魔法师双手中正在汇聚第五对火球。</p>
林凯目前的开局，实际上实战意义不大。</p>
正常情况下，敌人不会给他做出如此充分准备的机会，比如之前在多勒村，林凯被锋刃獠追着跑的时候，就完全没有机会使用此种战术。</p>
但是，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资源，这就是林凯的风格。</p>
如果当时费多指定了其他规则，那再随机应变使用其他打法。</p>
费多举起右手的铁椅。</p>
当第一对火球接触到椅子的一瞬间，费多动了，他小山一般的体型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p>
静如巨树，奔如狂牛。</p>
火球爆炸的同时，费多猛里踏地，身体向后方小跳卸掉一部分爆炸的力道。</p>
与此同时，林凯依然在制造火球，如同火力全开的炮台，而且每次射出的角度与方向都略有不同。</p>
费多再次发力，小腿上肌肉隆起，躲开第二对火球后，速度全开向林凯冲刺。</p>
尽管对费多的速度有一定了解，林凯还是低估了费多的爆发力。</p>
第二对火球在费多身后爆炸，涌起的热浪甚至对费多造成了一丝加速效果。</p>
这种加速提升非常小，但是对费多而言却也是难得的助力。</p>
这时令费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第三对火球在没有碰触到他的身体或者地面的前提下突然在他面前爆炸。</p>
原来林凯发射的火球并不全都是慢速般的，第四对火球要比前三对都快，提前追上了第三对火球，扰乱了魔法波动，导致四枚火球同时爆炸。</p>
费多大喝一声，抬手挡住面容。</p>
一时间火光爆起，烟火之中，费多如火焰巨人一般冲出，他上半身的衬衫已经被烧尽，胡子上带有点点火星，古铜色的肌肉之上竟然没有一丝烧伤，被火焰烧过的地方仅仅是有些发红。</p>
费多刚踏出火焰，胸口突然一闷。</p>
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他曾多次与魔法师敌人交手，也曾与副会长露尼娜·赫菲斯一同作战，这种感觉是诅咒。</p>
没错，林凯利用费多拨开火焰的机会，施展了弱迟诅咒（人），也就是可以令目标虚弱加迟钝的诅咒术。</p>
因为诅咒魔法临魔出的轨迹很特殊，是带颜色的，很容易识别，所以必须利用火焰掩护。</p>
费多的速度略微下降，但是远远没有达到林凯的预期，看来诅咒对费多效果也不甚理想。</p>
林凯再次双手施法，这次使用的却是冰箭术，一左一右，呈一个夹角向两侧飞出。</p>
此时费多已经身处观众席的下方，他和林凯之间是观众入席所走的斜坡，斜坡之上布满冰层。</p>
林凯刚刚射出的两支冰箭并非瞄准了费多，而是为了封锁费多的可能的突袭路线，防止他从两侧的观众席攻上来。</p>
火球都不能对费多造成明显伤害的话，冰箭的伤害肯定如同刮痧，不过冰箭具有火球不具备的减速效果。</p>
看着如滑梯一般的结冰斜坡，费多没做任何多余思考，双脚踏地，整个人向前跃起。</p>
以当初在乱象地：哥布林丘陵里，费多所展示出的跳跃能力而言，他完全有能力从斗技场边缘的沙地直接跳到距离林凯相当近的位置。</p>
但是他却不能这么做，因为空中被林凯放出的火球封锁。</p>
就算被火球命中不会对费多造成致命伤，可不要忘记，空中没有借力点，火球爆炸的威力足以减缓费多。</p>
事实上，所有这个世界所有经验老道的战士都懂得一个道理：</p>
在地面上可以随意施展精妙步法，辗转腾挪，然而在空中则无处借力。</p>
因此除非有十足把握或者必须跳跃，否则不要轻易高跳。</p>
费多却偏偏这样做了。</p>
林凯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立刻锁定费多，准备施法。</p>
然而，费多起跳的动作在他巨大身体的衬托下，看起来声势十足，实际上跳起的距离并不高。</p>
一颗火球直接命中费多，他却全然不在意，眼看就要落到冰面斜坡上，费多抡起左手的铁椅子，狠狠砸向斜坡。</p>
椅子腿穿破冰面，砸进地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