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美人(2 / 2)

坟包上长满了蒿草,墓碑上的字清晰可见,我在坟前呆呆地坐着,脑子一片空白。媚舞乖巧的在我身后站着,一声不吭。</p>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我对媚舞轻轻地说:“中间的坟就是老张头的,左边是猎狗老黄,右边是生我的母猪的。”</p>

“生你的母猪?”媚舞有些惊讶:“那不是你妈妈么?”</p>

“算是吧,”我叹了口气:“我从来没叫过她,在我心里,真不知道该称呼她什么.”</p>

“不管怎样,”媚舞觉得我对母猪的态度有些不满:“不管怎样,你总是她生的呀?”</p>

我没有吭声,人类的自尊不允许我称呼一只猪作妈妈,虽然这只猪对我很好。我抬起头来看着蓝蓝的天空说道:“我们赶紧走吧,村子里还有我一个朋友,我去看看他,你别去了。一会我回来找你。”</p>

媚舞对我的安排没有异议。我便向哈喇村跑去,村里守夜的狗叫得很凶,我在墙角、树根下躲来躲去,终于找到了大黑的窝棚。窝棚里传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难道这家伙给吃荤了?我有些奇怪。</p>

我进去时大黑正在站在窝棚里睡觉,这家伙到底是家畜,警觉性一点也不高,丝毫没有感觉到我进来,我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轻轻咬了大黑的腿一下,大黑受惊,想也不想就是一蹶子,不过踢了个空,反倒把自己闪了一跤。</p>

卧在地上的大黑惊恐的看着我,我冲他笑了笑说:“黑哥,不认得我了?我是狼牙。”</p>

“狼牙?”大黑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真没想到还能看到你。你找到蟒妖了?是不是回来报仇?”</p>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p>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大黑摇着头说:“虽然你前世是人,可现在毕竟是个畜牲,居然要替人类报仇。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兄弟姐妹都被人吃了吗?”</p>

“我知道。”让它说得我也有些茫然,也许,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一只猪吧。我找了个借口骗自己也骗它:“不过老张头从来没有把我当畜牲看,他还收我做义子,他拿我当人看,我就要用人的行为报答他。”</p>

“恩怨分明。”大黑点头赞叹道:“了不起。”</p>

“我有件事想求你,这件事很危险。”我说:“你去过清平镇,能领我去吗?”</p>

“没问题,”大黑很有义气:“我还知道刘老财在那里住呢。你把我的缰绳咬断,我领你去。不过你要小心,他家里有很多土兵,你一个恐怕不够看。”</p>

“我还有一个朋友在山上,”我也不瞒着他,动物可不像人那样,笑脸下随时会出现一把尖刀。“它是个很厉害的妖怪。”</p>

“妖怪?”大黑显得既激动又害怕,兴奋得问我:“是那个蛇妖吗?你们一直在一起?”</p>

“不是,蛇妖被我们咬死了。”我咬断大黑的缰绳,对它说:“她是个狐狸精。走,我带你去见她。”</p>

“见妖怪?太好了,她不会吃了我吧?吃了我你没关系,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年了,”大黑显得有点语无伦次:“狐狸精?是不是很美呀,我听人说,狐狸精都长得像天上的仙驴那样……”</p>

一路上大黑不停的磨叨,还不时地舔舔身上的毛。我不禁感到有些好笑,看来好色是所有正常雄性物种的通病,这家伙一定是把仙女听成仙驴了。恶作剧的想法又浮上来,我也不给他解释,默默的在前面带路,等着看好戏。</p>

老张头坟旁的一个小山坳里,大黑总算见到了媚舞,眼睛直瞪的比碗还大,绕着媚舞拉磨似得绕圈,还用很大的声音嚷嚷:“这就是狐狸精?怎么长得一点也不象驴,倒象一只狗,难道天上的仙驴就是这样?不过身上倒满香的……”</p>

我站在旁边不住的偷笑,当我看到媚舞的眼睛由月牙状变成杏核状,又由杏核状变得溜圆时,心中暗到不好,扑到大黑身前高声叫道:“黑哥……”。</p>

我还是晚了一步,一大坨冰块刚好让我挡住,把我砸了一跤。大黑到底在私塾里待过几天,脑子转得很快。看到我满身冰霜的倒在地上,居然没有立刻逃跑,而是四蹄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用嘶哑的嗓子高声喊道:“小的是狼牙的结拜哥哥大黑,对大仙仰慕已久,崇敬之情象肾虚的老马小便,连绵不绝,又好像憋了三天的水牛撒尿,一发不可收拾。请神仙大人在上,受小的一拜。”</p>

靠,这家伙居然抢我的台词。大黑不等媚舞有所反应,接着又叫道:“神仙大人风度翩翩,好像天上的太阳,让人觉得亲切温暖而乐于接近,又好像地上的群山,让人觉得气势磅礴而神秘莫测,更像那无际的大海,给人以胸怀宽广包容天下的感觉,小的一时失态,多有冒犯,不过神仙大人胸宽入海,必不会和小的一般见识。”</p>

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不知媚舞是被它拍晕了还是给我面子,居然对它点了点头,还笑了一下。我躺在地上,身体渐渐暖和,心中忍不住懊悔:“这头死驴,拍马屁的本事居然这么高。早知道我就不出头了。”</p>

媚舞不说话,大黑也不敢吭声。我从地上爬起来给他们做了简单的介绍,大黑免不了又是一阵阿谀之词,我在旁边听了都觉得恶心,忍不住在旁边打岔:“黑哥,没想到你的学问这么好,都可以到私塾里当先生了。”</p>

“你是不是要说我拍马屁呀?”大黑斜着眼看着我:“我和你可不一样,我说的可都是心里话。”</p>

“哕——”我跑到路边,故意干呕了两声,媚舞和大黑脸皮真厚,居然装作没听见,仍是一个兴致勃勃地拍,另一个笑眯眯的听。</p>

为了不让自己真恶心得吐了,我跑过去打断他们说:“先不忙聊天,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到小镇上去吧,天亮了我们走起来很不方便。”</p>

媚舞和大黑一想也是,便收住了话题,由大黑带领,沿着一条小路向小镇走去。走了大约有三个时辰,我们爬到一个小山包上歇息。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大黑站起来,看着山下的一个小镇对我们说:“那就是清平镇了,我和主人来过。那片用红瓦铺顶的房子,就是刘世仁的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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