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通道的尽头是一片空间。</p>
这里也许是赵小芳在被寄生过后自己偷摸开凿的，也许是以往的村民为了躲避兽灾建立的。</p>
无论曾经这里是用作什么，此刻屋内的一切都将在黑剑下化作虚无的一部分。</p>
不。</p>
剑鬼想到，要保持理智，不能被这充满毁灭的灵蕴吞噬神智。</p>
满屋的丝线在剑下破碎，末端的孩童们在血色蠕虫的操控下，纷纷发出凄厉的嚎叫。</p>
魂海里的无名之树再次回应了阿泠，莹白光球内的残缺符号急速转动，主动汲取他的灵蕴化作勃勃生机，纯净至极的灵蕴将他额头的开口缓缓愈合。</p>
血液让他俊秀的面庞无比狰狞，血滴划过他幽蓝深邃的右瞳，也没能让他眨一下眼。</p>
他全神灌注在手中黑剑上，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和手中长剑融为了一体。</p>
黑剑如同他的手臂般契合着他的动作，让他在丝线群中如鱼得水，锋刃所及之处，丝线纷纷化作了灰烬，而后又立刻溶解为虚无。</p>
他如鬼魅般在黑暗中游走，踏步、出剑，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让之前充斥着整片空间的丝线全部被消灭。</p>
在黑剑之下，任何事物都无法存在，阿泠来到孩童面前，将没有附带毁灭灵蕴的手探出去，一一为他们拔除魂海中的血色蠕虫。</p>
每捏出一只蠕虫，他就迅速用黑剑消灭，根本没有给它们重新分裂的机会。</p>
经过匪寨之后，不过短短数个时辰，剑鬼对于毁灭灵蕴的使用更为娴熟，他记得主魂和刀鬼是如何受到其影响，逐步丧失神智的，所以分外小心。</p>
他发现赤色光球所产生的这种灵蕴，虽然充满了令人胆寒的毁灭气息，但对他本人除了有些影响神智，似乎没有其他任何负面影响。</p>
包括黑剑也是，沾染灵蕴的过程十分顺利，黑剑并没有在毁灭中化作虚无。</p>
这是因为黑剑本身足够特殊，还是代表着自己对于毁灭灵蕴的掌控更为熟练？</p>
他尚不清楚，关于无名之树和三颗光球，自己目前还知之甚少，不过只要能够帮到自己就是好的，现在也容不得他想太多。</p>
将孩童们从血色蠕虫的寄生中解放出来，他挥手将他们尽数容纳进魂海内。</p>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举动，一具肉身是不能够容纳多个灵魂同时存在的，他们三魂本就是一人没什么问题，过多的灵魂会极大增加肉身的负担。</p>
但还是有办法的。孩童的灵魂相对比较纯净，相比于成人，小孩子的灵蕴更贴近自然原始的模样。</p>
这些孩子也都是常人，「本源」也不过七八十年上下，拢共加起来也不到八百年修为，三魂的魂海各自分担两个，也就能暂时容纳得下。</p>
也只是暂时。</p>
等解决了哭脸面具过后，再把这些孩子们放出来，他们的肉身都还在，或许可以试试能不能用莹白光球恢复他们。</p>
他没想到，趁着他解救孩子们的时候，被哭脸面具寄生的赵小芳居然逃了。</p>
她的身上再度生出许多丝线，帮助灵魂飞速前行。</p>
若不是剑鬼此刻的速度足够快，恐怕还真的叫她跑了。</p>
他快速追上前去，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出了枯井。跃出井口的一刹那，剑鬼横劈出剑，将她扒住井边的丝线斩去。</p>
失去支撑，赵小芳的灵魂在空中摇晃了一下，这短暂的机会被剑鬼紧紧抓住，他将毁灭的灵蕴尽数散去，转而用自身的灵蕴覆在黑剑之上，死死将她钉在地上。</p>
“啊，这就对了，小友。”被剑鬼制住后，赵小芳依然用她沙哑又刺耳的声线笑道，“杀了我，再夺取我的灵蕴，如我一样，如这世上的所有生灵一样。”</p>
阿泠没有理会他，伸手探进了赵小芳的魂海，捏住了那只异常肥硕的蠕虫。</p>
此刻在他指间的蠕虫，乃是迄今为止最大的一只，刚刚触及时，无数孩童们的欢声笑语在他耳边回荡。</p>
剑鬼的眼神当即冷了下去，没想到郡城里失踪的那些，仅仅只是一小部分，在其他偏远的镇村里，还有着许多的孩子被掠夺了灵蕴。</p>
这些灵蕴都粘黏在了一起，已经无法将他们重新归还给消散的灵魂。</p>
“哎呀，你不要这些灵蕴？”蠕虫的首端忽然裂开，露出里边细碎的牙齿，它皱皱巴巴的血红皮下，居然有一张形似人的嘴巴。</p>
它嗤笑道：“你真是个...好人啊...”</p>
“你让我感到恶心。”</p>
说完，阿泠主魂和刀鬼出现在肉身的两侧。</p>
他的另一只手上已经准备好了最后一丝毁灭灵蕴，阿泠本来想逼问其归雁村村民灵魂的下落，但先前感受到那团属于无数孩童的灵蕴时，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p>
那些被他掠夺灵魂的人，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p>
但还是有一丝希望在的，这枯井下边还有不少尚存的灵魂，证明哭脸面具留着他们是有用的，而且一直在用某种维持灵魂存续的手段保证他们的灵魂不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