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沈祺听了此话,顿时面色一寒,道:“不必了,为师这次回来另有要事,就不劳文隽传话了,待大事已定后,再去见月儿”。</p>
“娘娘,你之前曾说若是微臣不去承嗣塔,会牵连许多人,微臣自知娘娘素来言必行,行必果,故而不敢不去。如今诏书已下,娘娘是否应该兑现承诺,告知缘由”,萧简轻声言道。</p>
“简儿,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何沈岚会突然射杀燕举?”,太皇太后突然问道,“是哀家逼她做的”,还未等萧简回话,她便立刻答道。</p>
随后双手一拍,又道:“沈岚之所以会如此乖乖地听话,是因为哀家知道了一个关于她的天大秘密”,看着她脸上得意的表情,萧简半垂下眼眸,右手微微收紧。</p>
“因为沈岚与沈老侯爷本非同胞兄妹,而是妾室所生。她原有个兄长,不过征战中阵亡沙场,这原本也是平常事,但她却以为是老侯爷觊觎侯府爵位,害了她兄长”。</p>
沈祺冷哼一声,接着说道:“就是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趁阿雪进宫为娘娘贺寿,却因为身怀前先帝爷的遗诏而被燕平荣追杀,她假意出手相救,实则将阿雪骗入桃花林中,下了夺魂香,害了她的性命,勉强生下月儿后,便撒手人寰”。</p>
沈岚,我绝对不会让你轻易死去,那太便宜你了,凡是你在意的东西,我都要亲手毁去,也要让你尝尝永失所爱的痛苦。你不是最在意你的皇帝儿子,不是最在意金銮殿上的那把椅子吗?我偏偏让你什么都得不到。</p>
原来皇太后竟是杀害阿月生母的真凶,萧简不由往后退了几步,心中更是掀起惊涛骇浪,又听见沈祺继续说道:“阿雪是雪衣侯的后人,她悲悯苍生,怜惜百姓,不愿因一封遗诏而动摇国之根基,若是皇权更替,必定会遍地战火。怎奈燕平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偏偏以为是我沈家矫旨而骄,想要图谋不轨,呵呵,我沈家世代征战沙场,祠堂里供奉的神主牌位远超百数之多,这大显的江山,有一大半都是我沈家人的鲜血和尸骨托起来的”,说到这里,沈祺的眼睛充满了血红之色,狰狞可怖……。</p>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冷笑两声,沈祺继续说道:“可是,这朝廷又是如何对待我沈家的?百余条人命,换来的不过是燕平荣那老鬼的半生猜忌。只因为担心我沈家子孙繁茂,人众志齐,便在战场之上,暗令援兵不动,不惜拱手让出大好河山,也要将我的兄弟们活活拖死;只因为担心我沈家手握重兵,拥兵自重,逼得老父被迫交出沈家数代人心血铸就的铁骑,逼得他闭门谢客,远离朝政,韬光养晦十余年。试问,朝廷不觉得亏心么?燕平荣可对得住我沈氏满门?”。</p>
孝安帝的确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这点萧简是认同的。</p>
“这般处处打压,事事钳制,可到头来,北陵进犯边陲,燕平荣这个狗东西竟然还是下令命我老父出征,可怜他已年逾六旬,寒冬腊月,粮草短缺,双方兵力如此之悬殊,结果落得个跌落悬崖,尸骨无存的下场”。</p>
终究姜还是老的辣,如此悲惨的事情,说到这里,他的面色却已恢复常态,语气平淡地说道“文隽,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既然天地以万物为刍狗,那我便逆天改命,再无遵从”,说的时候,沈祺竟面带微笑,仿若一位翩翩文士,只有萧简才隐约看到他深不可见的眼眸中,藏着怎样的寒凉。</p>
太皇太后走到萧简面前,笑道:“简儿,你说若是阿月知道燕同律的生母是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那么她与燕同律之间会不会生出嫌隙来?沈岚突然避入珈蓝寺,虽对外宣称休养,但太医院的案卷中却毫无病例可查,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依哀家看来,怕是燕同律已经知道其中的真相了”,嘴角高高扬起,这自古君臣之间一旦有了嫌隙,便再难消除了,更何况还是血海深仇。</p>
“哀家记得陛下登基之前,你曾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和最信赖的人,燕同律能够如此顺利地坐稳皇位,除了母族和妻族的势力之外,你也是居功至伟的。可是现如今又如何呢?还不是照样反目成仇,他可曾记住你半点的好?”。</p>
太皇太后盯着萧简的眼睛说道,眸色晦明变幻,“阿简,你千万别跟哀家说,陛下待沈月明不薄,哼,权势这东西让多少人迷了眼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更何况杀母之仇,已成死渊,再无可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