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你可知这次女帝大婚的王夫是哪家?”,袁真问道,沈月明点点头,打着恭贺新婚的旗号前来,自然还是要做点功课的。“听说,今儿下午,有人在厉家药铺闹事?”,他又问道。袁真来了驿馆打点,下午并不在场,这个听说,多半是来自碧鸢那个小丫头。</p>
搓了搓手,袁真有些神秘地说道:“侯爷有所不知,这位苏公子曾向女帝提亲,却被婉拒。谁知,女帝转眼便指了厉澜之为自个儿的王夫,可把他气坏了,所以隔三差五地便要去厉家闹一出。只是他闹归闹,好歹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便由着他去了”。</p>
说起这件事,沈月明微微皱了皱眉。按照常理来说,女帝择夫,为巩固朝堂关系,应该选择显贵的世家子弟,可她不惜得罪苏家,却偏偏选了世代经商的厉家,颇有几分说不过去。</p>
“还有更离奇的,这厉澜之居然是个药罐子,一年之中竟有大半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不仅如此,他还是个瞎子,只是听说前两年才瞎的”,袁真又道。沈月明闻言,有些诧异。“这厉澜之乃厉家的家主,据说此人聪慧绝伦,心思缜密。当初厉家老家主突然病重,又恰逢厉家的生意出现危机,在这内外交困之际,他破世而出,一介书生,又是个病秧子,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可他偏偏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逆风翻盘,将危机化为无形。只可惜,两年前突然瞎了”,听到这里,她心中微叹,此人怕是不简单。</p>
“又过了半年,老家主病逝,厉澜之正式接管厉家,到如今也不过才三年多的时间,便将生意版图扩大到三倍不止,北至雍城,南到樊郡,西到文华,再到渭城,都有厉家的店铺,可以说有人生活的地方,就有厉家的货品”,袁真不由赞叹道,语气中竟带了几分敬畏,他是商家出身,自然知道这般庞大的生意绝非寻常人等能够掌控的,心中难免有所忌惮此人的手腕。</p>
沈月明想起下午见到的苏禄章,除了有个枢密相的父亲之外,他比起厉澜之来说,简直云泥之别,难怪女帝看不上他。</p>
袁真的这番话是在告诉她,厉澜之虽患有顽疾,但其心智和手腕的确不同凡响,沈月明的心中隐隐冒出一个念头。</p>
“最近御政王可好?”,她突然出声问道。</p>
袁真闻言,面色一僵,知瞒不过她,当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抱拳道:“侯爷别误会,末将虽与王爷有旧,但却从未做过任何背叛您的事情”。当初,御政王早料到会有今日,便早早地告诉他,若是沈侯爷有了怀疑,一定要据实相告,绝不可有半分欺瞒。</p>
沈月明双手负于身后,嘴唇紧抿,想起第一次见到袁真,是在抗击北陵入侵的时候,彼时爷爷刚刚阵亡,前线已无领兵之帅,她心中悲愤,殿前请命,虽勉强挣下领兵之权,只可惜当时伤亡惨重,朝廷几乎无兵可派。除了从淮阳卫和凉州卫抽调了三万人,先帝只得从地方卫戍部队征调了人马,其中就有袁真。</p>
当时袁真的表现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仅调度得当,思虑周全,尤其是战时的沉稳与睿智,绝不似一个普通的寒门兵将。为稳妥起见,沈月明还曾派出莲光楼前往查探,可惜无果,这件事情让她心惊,能够让莲光楼跟丢了线索,绝非普通人能够办到。</p>
不过所幸的是,正如袁真所讲,他的确从未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再加上他行事妥当周全,沈月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他过去了,只是却开始暗中留意,终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发现了端倪,竟是与萧简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今日一试,他果然供认不讳。</p>
“末将乃昔日御史大夫袁繁希的族弟,虽是同宗,但往来不多。末将的先祖世代经营丝绸,生活富庶,是以末将自幼上私塾,读书认字。少年时起,祖父便教授末将经营之道。可惜好景不长,十三岁那年,张云疆大人被先帝问罪,末将族兄看在师门遭难的份上,拼死力谏,竟被一同问罪,株连九族。彼时家中被仇家趁机构陷,长辈入狱,含冤而死。当时末将因为年龄尚幼,又非谋逆大罪,便被单独关押在一处。后来有一天,御政王将末将救了出来,妥善安置,末将便从此追随王爷”,沈月明一脸平静地听完袁真的讲述。</p>
袁真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又道:“后来,御政王替张云疆大人翻案,又为我族兄平反,使得忠骨入土为安,所以……”。</p>
“所以,是御政王救了你,还为袁家脱了罪,你这是还恩于他?”,她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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