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外、京城里的动静闹得更大。</p>
据说共有三个云秦胡人进了京，一个胡人夜里吃醉了酒发狂，猥亵良家妇人，被这妇人的汉子撞见，气的要杀人，最后惊动了衙门，这胡人被抓进了廷尉衙门。另两个云秦胡人为救族人，花灯会上当街闹事打算劫狱，被执勤的城羽营撞上，一个受了重伤逃走，一个被赵将军当场射杀。</p>
这桩云秦胡人的案子上达天听，陛下大怒。</p>
颁下口谕，详查云秦胡人入京缘由，又令城羽营要将逃匿的胡人缉拿归案。</p>
这桩案子，震惊朝野。</p>
城羽营到处寻人，声势浩大，闹得京城上下人心惶惶。</p>
国公府自花灯会那夜起就开始闭门谢客，若无要紧事一律不准下人外出，连同下人休沐的惯例也给停了。</p>
而在花灯会后，沈如绫又病了。</p>
钱氏一边要料理国公府上下事宜，一边又因京城人心惶惶，国公爷命她看严门户，刚起了要好好过问绫儿院中事务的念头，也因分身乏术，只能丢开手去。</p>
先前的二十大板也迟迟拖着。</p>
自己顾不上女儿，总不能让绫儿身边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p>
就这么过了十多日，京中风声才松些。</p>
胡人仍未被捉拿归案。</p>
一日天气晴朗，阳光和煦，钱氏忙完了手头上的杂事，想起自己有两三日没见过女儿，特地命人去摘星楼点了南糖丸子。</p>
南糖丸子是京中这几年兴起的吃法。</p>
糯米制成龙眼大小的丸子，穿在竹签上，一串共有三个，用果子汁儿、花汁儿染色，上头再浇上不同味道的蜜汁，既好看又好吃，备受京中的贵妇人们的喜爱。</p>
只不过南糖丸子制起来费时费力，一日才卖七八十份。需得差遣人去摘星楼索唤，令遣闲汉候着，制出来后立刻送走。</p>
午后，南糖丸子送上门，钱氏就在园子假山上六角亭里备了些茶点，与女儿吃茶赏景。</p>
平日里，沈如绫最是爱吃着南糖丸子。</p>
今日见了却兴致寥寥，手中捏着竹签，半响才咽下一个。</p>
见母亲看了自己几回，心里虽然知道母亲是关心自己，但忍不住心虚，硬是吃了两串下去，胃里便一阵翻涌，口中生出酸津津的酸水，她蹙着眉喝了半盏茶才压下去。</p>
“绫儿这是怎么了？”钱氏关切询问，“母亲记得这南糖丸子是你一向爱吃的。”</p>
沈如绫用帕子掩唇，勉强微笑着答道：“今日吃的味道像是不太一样了。”</p>
钱氏颔首，慈爱道：“既然不爱吃，就别勉强自己。”说着，吩咐人把东西撤下去。</p>
沈如绫见不着南糖丸子，感觉才好了些。</p>
她有心多说几句，好让母亲宽心。</p>
眼睛四下扫着，无意看见同父异母的弟弟沈如坤从园子西边角上的石桥上过，哼笑了声：“母亲前几日才说沈如坤浑身淌血的回来，父亲紧张的很，这才几日，他就生龙活虎的出来逛园子了，您瞧——”</p>
说着，抬手就指去。</p>
“绫儿。”</p>
钱氏见她嘴上如此不尊重，心底暗暗叹息，眼看着秋后就要出嫁了，这些规矩得再好好教教，又念着她这些日子身子不好，只是略沉了些脸。</p>
沈如绫收回手，也不怕钱氏，笑吟吟的依偎过去，“女儿只在母亲面前如此，旁人面前定然当个好姐姐。”</p>
钱氏伸手点她，“你呀！就是被我给宠坏了。”</p>
语气上却不舍得责怪。</p>
“母亲~”</p>
沈如绫撒着娇，脸上浮着小女儿之色。</p>
钱氏拿她没办法，任由她赖着自己，目光也朝着绫儿方才指的方向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