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簪子……</p>
绒花……</p>
鲜艳的红色逼入她眼底。</p>
眼前划过的像是伏诸山里的景，又像是幽幽长夜里一身白衣的自己。</p>
叠在一起，无端让锦鸢心底慌了一瞬。</p>
她拿过簪子压回底下，随手抓了支珠钗对镜自己簪上，佯装无事道：“我还是戴这个罢。”</p>
婢女不曾在意她的异样，应和着道：“姑娘天生丽质，戴什么都好看！”</p>
打扮好后，锦鸢就在前院等着。</p>
渐渐地，天色暗下。</p>
巷子里传来孩童拉着父母嬉闹着出门赏花灯会去的热闹声。</p>
笑声从门前一路洒过。</p>
最近她的眼睛入夜不再像从前那么模糊。</p>
渐渐地，看见了不远处的天都被灯火映照得微亮。</p>
渐渐地，天完全黑下来。</p>
院子里的灯笼也陆续点起。</p>
可门前仍旧安静，迟迟没有马蹄声至。</p>
锦鸢站在廊下，手里揣着哑婆婆刚塞给她的一个手炉，里面的香炭飘出丝丝缕缕木兰花香气，在寒夜中，闻着教人心神宁静。</p>
夜色又深了些，门外才传来仓促的马蹄声。</p>
她眼睛不好，听力却极好。</p>
在哑婆婆、两个婢女听见马蹄声，欣喜地要跑去开门，口中高兴的叫着“大人回来了！”时，锦鸢眼中才生出的期盼之意却渐渐湮灭。</p>
她在廊下站了两个时辰，双腿酸胀、膝盖有些刺痛。</p>
这是从前在沈家罚跪时留下的病根。</p>
今日站的久了些，隐隐的又开始作痛。</p>
婢女迫不及待的拉开门，“大——”话到嘴边，生生被卡住，最后变成了一道有些微妙的声音，“轻风大哥，怎么是你回来了…”她们甚至还探后朝后面看了眼，仍没看见巡抚大人的身影。</p>
两人有些不知所措地对视一眼。</p>
姑娘都盼了一下午！</p>
就等着巡抚大人回来，一起去花灯会！</p>
轻风顾不得他们婢女，拨开两个婢女，朝着廊下的锦姑娘走去，走到台阶下时，抱拳行了一个礼，“午后常大夫传来急信，大公子带着府衙的人忙得抽不开身，让我来告诉姑娘一说，花灯会不能陪着姑娘去了。”</p>
锦鸢缓缓眨了下眼。</p>
眼睛望着远处的夜空太久，眼眶有些酸涩。</p>
常大夫的急信——那就是两县的疫病有了消息？</p>
锦鸢问道：“常大夫传来的是不好的消息？”</p>
轻风答：“不是疫病，但病症也有些棘手，大公子才回不来。”</p>
她颔首，以示自己知道了，声音仍旧温柔，“我知道了，辛苦你特地跑回来一趟。大公子身边离不了人，你也快回去罢。”</p>
轻风仔细听着，又大胆仔细看着。</p>
确认锦姑娘当真没有伤心失落之意，才长长地松了口气。</p>
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来，“大公子特地让人去街上买了好多花灯回来给姑娘看，样式应有尽有，让姑娘在院子里的也能赏个尽兴。”说着，他抬手击掌两下，从院门外进来的小厮们手里各提了三四个灯笼，一众人鱼贯而入，将这一个小小的院子照得恍如白昼，轻风吩咐了声让他们把灯笼挂起来。</p>
烛火明亮。</p>
藏在花灯里。</p>
新奇有趣得让人移不开眼睛。</p>
送来的灯笼很多，前院挂不下，沿着甬道，一路挂到了后院里去。</p>
婢女们从未见过如此阔气的排场，惊愕得都要哇出声来。</p>
锦鸢扫过一院子的花灯，在灯火下柔柔笑着，向着轻风道：“托你回去告诉大公子，这些花灯让人喜欢极了，我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花灯。”她边说边笑，抬手还拨弄了下离她最近的一个花灯下的穗子。</p>
轻风自觉这份差事办得不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