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头就见她脸上是妆容都掩盖不住的惨白。</p>
伸手牵起她放在膝上的手，却冰凉一片，“娘子，是哪里不适？”</p>
荣佩兰看着他关切的脸，唇角扯起一抹笑，“无事，就是吐了，现在好了一些。”</p>
纪韫璋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香囊，香囊的做工不怎么好看，一看就知道出自谁手。</p>
“这是娘给你做的，她说不好看不好意思亲自给你。”</p>
荣佩兰手指摩擦着上面绣得有些歪歪扭扭的兰草，心底滑过暖流。</p>
凑进鼻端，橘皮的清香透过香囊慢慢传了过来。</p>
心下那股跃跃欲试的恶心彻底被压了下去。</p>
纪韫璋见她面色缓和了些，剥了一片橘子递给她。</p>
“娘说，看你这段时日爱吃橘，她就晒了些橘皮，做了个橘皮香囊给你。”</p>
荣佩兰有些心不在焉地接过橘瓣。</p>
荣令高比她大五岁，她也只见过两回。</p>
一回是她四岁时，她随父母云游路过凤阳时回去了一次，那时阿爹一路讲学一路带着她们母女四海为家。</p>
阿爹的声名远播，她总是不愁吃穿，就算在外，也能过得不差。</p>
那时的荣令高是个小少年，捧着书读得摇头晃脑的。</p>
二回是她十岁时，阿爹要带着她和娘亲回京，特意绕回老家看看。</p>
阿爹一路上的善心散尽家财，此时已经身无二两银。</p>
已经十六岁的荣令高早早就过了童试，他却再无法静心读书。</p>
她没有进屋，只是趴在马车的窗口边，看到身形玉立的堂兄央着阿爹带他一起上京。</p>
阿爹说，“高儿，燕京不是凤阳，你一无功名二无才名，一心只想结交权贵走捷径，不过是与虎谋皮，又哪里能有什么好下场。”</p>
阿爹始终没有答应。</p>
燕京这个吃人的地方，还是不来的为好。</p>
只是她没有想到，再见到他，竟然是在长公主府上。</p>
被权势迷了眼，竟然不惜模仿起了阿爹。</p>
想到阿爹一身傲骨，即便是再多人劝他做官，他也不曾动摇，如今却被他曾经爱惜的后背如此践踏……</p>
荣佩兰又忍不住要呕吐出来。</p>
她赶忙将香囊放在鼻端，清新的橘皮味，才让她稍微平复。</p>
——</p>
荣令高刚走进那个小院儿里，就被一抹身影挡住了去路。</p>
“去哪儿了。”</p>
他的眼神躲闪着，“哪、哪儿也没去……”</p>
“可是见着熟人了？”</p>
他的脖子瑟缩了一下，“没、没……”</p>
“真不乖，本宫可说过你哪儿也不能去。”</p>
“说、说过……”</p>
长公主微微仰着下巴，纤细的手指慢慢抚上他的脸，猩红的长指甲慢慢落到下颌时，突然狠狠钳住他的下巴。</p>
魅惑狭长的凤眼，迸发出狠戾，嫣红的唇轻启。</p>
说出的话却让荣令高的后背冷汗一片。</p>
“如果还学不会，本宫不介意把你这身皮剥下来！”</p>
“死人，总归比活人听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