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恢复正常时，白皓修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色盲，只见漆黑的极夜，灰蒙蒙的流云，惨白的沙地，单调至极，只一轮血月是这死域中唯一鲜明的颜色，高高地挂在天边，旋涡一般牵引着他的视线。</p>
虚圈！</p>
座下的虚兽摆了摆身子，游动起来。初入死域的白皓修像一只紧绷的刺猬，身上的汗毛直竖，后脖子发痒，但心情是无比振奋的，一双碧眼熠熠闪光。</p>
他打开包裹拿出一件衣服穿好，谨慎地观察四周，小心翼翼地呼吸。然后，从包裹里抓出了一只活生生的兔子。</p>
——现在已经半死不活了。</p>
虚圈瘴气压力的概念，囊括了死域环境对生命体的所有可能的影响。白皓修观察那可怜的实验品，觉得小动物太过脆弱了，半盏茶的功夫不到就陷入昏迷。</p>
除了这兔子以外，他包里还有一壶清水，一些熟食，都是用来验证瘴气压力的。</p>
一炷香过后，兔子的呼吸停止，清水变得污浊不堪，食物也开始腐化。又三炷香，死掉的兔子渐渐发黑，散发出阵阵尸臭。</p>
白皓修觉得这真神奇，腐烂的进程跟在生境也大不相同，没有尸僵、发胀等变化，只是血肉结构直接被瘴气摧毁，连同内脏和骨骼一起融蚀，变成软塌塌的一块烂肉，被黑黢黢的表皮包裹着。</p>
同时，他的食物也彻底不能看了，状况和兔子差不多，清水也黑得像尸液一样。但白皓修自己仍在谨慎地呼吸，除了觉得空气质量不太好以外，没有更多的不适感。</p>
——牛逼。</p>
白皓修更觉得自己的条件得天独厚了。</p>
他将壶里的水撒向沙地，斑斑点点的液滴很快浸透到了沙地内部，表面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又将手里的兔子尸体随手一抛——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尸体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吃掉了似的，在空中转了个圈，就此消失不见！</p>
白皓修提起十二分的警惕，驱使虚兽向后退到安全距离。</p>
——空间乱流！</p>
死魂之力和瘴气都具有空间属性，这里看似平静，其实步步杀机。</p>
白皓修捏决提炼了周身瘴气，再释放自己的生命气息，片刻间吸引了三头虚兽聚拢过来为他驱使，恍如三艘黑轮为他保驾护航。</p>
光之瞳和灵络密切地监视四周，行进了不多时，右侧的虚兽撞上了空间乱流。</p>
黑腔张开了！</p>
白皓修赶忙再退，只见那虚兽头部没入黑腔，发出一声熟悉至极的哞嚎！他顿时有些眉目，接下来又从一头虚兽身上再次验证：原来虚兽撞上空间乱流会直接触发黑腔，看来生境的虚兽都是这么来的？</p>
——这种揭露自然真相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p>
那换句话说，空间乱流是“通道”的前体——白皓修暗忖，那之前死掉的兔子会被送到哪里呢？</p>
下一头虚兽触发黑腔时，白皓修隔十丈远，打出一道刀弧，将那虚兽拦腰切断，脑子里回响起当年在柳州禁区，玫敏心的声音：</p>
死魂暴走会破坏黑腔的。以前有人这么做过，结果把黑腔给炸了。</p>
白皓修凝神伫立，看见那黑洞拧转，沉重的引力波立刻将周遭的空间乱流吸了过来，形成一道道黑色的空间裂缝！</p>
黑腔无声炸开，虚兽的身子裂成漫天喷洒的尸块，纷纷落下时又撞上尚未分散的空间乱流，消失不见。</p>
白皓修的头发被风吹起，兴奋地咧嘴笑了一下。</p>
他很想知道这些肉块都去了哪里，于是如法炮制，重复着诱捕、等待、斩杀虚兽的过程。看着黑腔一次次地炸裂，他的感知渐渐适应了空间乱流的波动，追寻着它们的规律，觉得自己真没有白来。</p>
这就是空间构术和死魂之力的修炼圣地啊。</p>
在那短短数日之间，白皓修发现这片干干净净的沙漠其实是动态的。</p>
沙漠之下有地下水，会将浸透了瘴气的液体汇集起来排入黑水渊中；而沙漠之上有空间乱流，将除虚兽以外的一切死物卷入不知名的通道，去往合成虚兽的地方吧？</p>
——血池。</p>
不过这在璇玑台也仅仅是概念假说而已，可如果真能找到“血池”，那该多牛逼啊？</p>
五天后，白皓修通过黑腔回生境去了。</p>
这次运气好，居然落在静灵界甘州！他心情悸动，平复了一会儿，穿出禁区找补给去。修整一天过后，再次来到死域。</p>
就这样，白皓修独自一人开启了在虚圈的漫漫征途，跟随着不同的虚兽出现虚圈的各个角落，以之为起点进行自由扫荡。</p>
他对于空间构术的理解和运用，就这样不走寻常路地建立起来了，仿佛落单的游军进行虚圈扫荡，一切都惊险无伦，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p>
直到有一天，白皓修遭遇了意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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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骑虚兽在不远处游荡，被驭虚术控制着，不敢靠近，也不会走丢。</p>
白皓修找到一处乱流密集的地方，尝试着去影响它们的轨迹。但突然，他听到了人类的声音。</p>
——风之耳报告人数，三个。</p>
“就这儿吧。”</p>
一个老者发了声。</p>
“.......”白皓修毛骨悚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