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白皓修什么也没有说，而怀化春也没有非要个答案。</p>
他百般不适地离开轩辕塔，天已黑尽，但月光很好。抬头看那轮皓白的月，脸上映着清冷皎洁的光。</p>
阴霾尽扫，光明灿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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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事进入正轨，按部就班，紧锣密鼓地发展下去了。</p>
白皓修拿到监军的名单，一共五人，首席是太史令诸荃，就是今年朝会上做笔录的那个老头。</p>
诸荃是静灵界最高级别的文官了，素来刚正，虽说不是灵武者，但他的判断是不容置疑的——就连总督候选人名单都得让他过目盖章才行。唯一的问题就是，这老头七十几了，随军出征颇为辛苦，容易出“意外”。怀化春特地跟元麓山叮嘱了，这个人活着回来，白皓修的风评或有保障，他要是死了，难说。</p>
另外三人，周素清、孟元、蔡经纶，目前看底子都还算干净。这倒不是说他们没问题，只是静灵界的监军和其他国家完全是两回事，文官在军中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必须当透明人，如实记录一切罢了。所以政敌也不会找太打眼的人来画蛇添足。</p>
而排在监察使末位的，赫然是那天街上的醉鬼——</p>
韩霄凛！</p>
就他最显眼了。</p>
而显眼并不是一件好事。白皓修左看右看，就觉得此人有点威胁，但不太大……怀化春会让这种人插进来，倒像是专门给他准备的一个突破口。</p>
九月初五，各州应轩辕塔诏令，出兵的出兵，拒绝的拒绝，都表明了态度：</p>
辽州不来，罗战懒得折腾；慕、纪二州是贵族势力，一如既往的事不关己。柳州提前通了气，主要是想看看无面者，同时给白皓修搭把手，怀化春欣然应运。而有柳州人在，就不需要甘州劳师动众了；徽州的人大部分已调入晁都，将以晁都灵武者的身份出动。</p>
剩下的渝、泉、昀三州，全都来了！</p>
渝州好战，泉州富庶，好理解，但昀州出兵倒是让人有些意外。昀州的战略位置很重要，西临边境线，东面从北到南转半圈下来，分别与涣、徽、晁、慕、纪、柳，六地相邻！如果江倚峰在朝会上没把票投给罗战的话，怀化春乐见这个结果。不过人家来都来了，也只能走着瞧。</p>
因此最后的结果是，泉、渝、昀、柳，四州各出两千精锐，再有晁都两千，共计万人灵武者大军！受元麓山统一调遣。</p>
白皓修感觉这支部队可以平推任何一座城池了。</p>
在他们到之前，怀化春又把他叫到锻凰辇，非常高调地送了一把颇有象征意义的九阶灵器——</p>
冰系霜星，据说是用轮月的边角料做的，再进阶就是神器级别了！</p>
“神器使用者都得满足某些特殊条件，”怀化春踱到神器展厅，侃侃道：“要么有独步天下的力量，要么享誉全境的功勋。”</p>
镜夜琴确定被盗，这事也公告天下，引起过一阵恐慌。而流炎剑在袁重国死后归还展厅，除它以外，还有轮月刀和天缀鞭，暂且安稳地守在这里。</p>
怀化春取下轮月，递过来说：“藏好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说着从怀里拿出赝品，放回架子上。</p>
“……”白皓修有点晕，左手霜星右手轮月，这是什么配置？</p>
怀化春笑道：“希望下次将它交给你的时候，不用再这么偷偷摸摸的。”</p>
白皓修心中更是有愧。</p>
总督这么帮他，可他却有所隐瞒。</p>
白皓修现在对怀府有感情了，不愿以官场恶意去揣测怀化春，但同时也不想感情用事，掉到坑儿里。只能谨言慎行，提醒自己别想太多，把当下每一件事做好，积累出真正的经验和资本，才有资格去选择和判断。</p>
……</p>
九月初九。</p>
按照阚明瑞的情报，白皓修携徽州五十七名副将以上的高手，以涣州军的名义，依次捣毁绛华、莫古二城的极乐赌场！</p>
空间构术是投手，高阶灵武者是“炸弹”。城防的结界平时不会全开，白皓修只需要空降城头，集合火力撕出一条缝，精准杀入赌场，全城流窜，结束了就原地布置逆向遮魂膜，打一枪就跑！</p>
此次行动计划周密，正式行动耗时不到一天，给叛党和荆州人都敲了一记响亮的警钟！白皓修又借此之便观察了皖北的地形，放下一批暗桩，事成后扬长而去。</p>
怀化春揣摩着空间构术的潜力，觉得这次只是小试牛刀。以后会怎么样呢？能不能让更多的人掌握这门绝技呢？</p>
算力和灵压缺一不可，需要对空间系统极深刻的理解，诸多技能融会贯通，灵活运用。而这空间构术体系的技巧单论数量，抵得上六大御灵系的总和！连董卿蓝那边开发，都需要用到星云体。</p>
所以短时间内，除非把涅狄救回来，白皓修就是唯一人选。</p>
怀化春并不是不担心的，他如此不遗余力地扶持一个被阮清子所重视的人，甘冒风险用最直接的战争，给白皓修弥补他经验上的短板，不出三年，这个年轻人会变得非常可怕。</p>
但怀化春觉得，刺激……爽快。</p>
他希望这么做，希望给白皓修最大的考验，看着他在尸山血海中爆炸式的成长，同时还能不忘初心，胸怀广大！</p>
他也愿意相信神女的判断，因为阮清子的维度更高，视野更广。</p>
在千年末世的语境下，怀化春可以把权力之争和个人得失往后放了，也可以把所有人都看成合作者！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臻至伟大的机会！</p>
——所以白皓修的格局，还是小了点。</p>
怀化春想到他那些警惕中带点诡异的表情，悠然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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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白皓修奉命，按时带乌唳去东海边“吃饭。”</p>
涛声阵阵。</p>
白皓修满怀心事，觉得很多事情都琢磨不透。</p>
乌唳吃了成吨的海鱼，居然习惯那种口味了，有了幸福的“饱腹感”，从海里上来，瘫在沙滩上迷迷糊糊。</p>
白皓修问他：“阿壶有没有跟你说，叫你跟我去皖州打仗？”</p>
乌唳吃饱了脑子转得更慢，好一会儿点头，“说我是你帐里的勤务兵。”</p>
白皓修说：“那就好。”</p>
乌唳眯着眼，觉得哪里有点违和。但不想那么多，继续发呆。</p>
白皓修说：“总之一切听阿壶的，没准也会有需要你参战的时候。”</p>
乌唳嘟囔着，“她好凶。”</p>
白皓修一怔，“有么？”</p>
乌唳说：“还是桑姐姐好。”</p>
白皓修：“……”</p>
乌唳并没有感觉到气氛变化，突然间蹭的坐起来，“有人。”</p>
白皓修望过去，零零星星赶海的人出现在沙滩上，抱着篓子，低头寻觅。</p>
这时天刚擦亮。</p>
乌唳小心翼翼地往边上躲。</p>
白皓修忍不住说：“他们没有在找你。”</p>
乌唳一脸狐疑，似乎不信。</p>
白皓修解释：“大潮汛的海水退得快，有点海产生物行动迟缓，就被留在沙滩上了。他们捡了回去够吃几顿。卖的话，应该卖不了多少。”</p>
乌唳听了这话，也蹲下来扒拉，很快挖出一个猫眼螺，轻轻一挤，肥美的螺肉快速缩回去，喷了他一手海水。</p>
“嘿嘿。”乌唳憨笑。</p>
白皓修静静地瞧着这位，欣喜得像一个没出过门的小孩，兜起衣摆装自己的战利品，一只八爪鱼、两个猫眼螺，还有一只蛏子。很快乌唳弯腰低头的影子就跟赶海的渔民混在了一堆，他小心躲着身边的陌生人，并不张扬。</p>
如果不知道的，谁能想到那是以人类为食的恶魔呢？这样的场景平复了白皓修的心情。</p>
天边的霞光绚丽铺展，没过多一会儿，潮水开始涨上来了，赶海的人陆续回家，乌唳却还在沙滩上流连，乐此不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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