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裕龙拍拍床沿,很神气地说:“荆州,又跟之前一样,看到机会就只顾自己冲,结果被这次疫病打了一记闷棍!游军和无面者给他们围死在绛华,还好意思叫咱们支援!我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那白将军和老黑肯定不能如他们愿,说是点兵驰援,但肯定是有备而去。”</p>
阚明瑞好半天没说话。</p>
“……”吕裕龙觉得他表情不对,然后才发现话题被自己岔开了,这时要问他究竟出去干嘛,好像已经失了时机?</p>
阚明瑞慢慢地拉上被子,疲惫至极,“我想睡一会儿。”</p>
吕裕龙眨眨眼,点头:“好。你歇着吧,有事叫我。”</p>
阚明瑞又道:“帮我个忙,别声张。”</p>
吕裕龙一边难受,一边又微微松了口气,只要这家伙不跑就行了,否则他实在难做。笑着应道:“放心吧。我等你先睡,一会儿就把这些人打发了。”</p>
阚明瑞闭着眼道:“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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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届真央的都知道,吕裕龙偏科,感知很拉胯,思维也比较跳脱。</p>
过了没一会儿,吕裕龙见阚明瑞像是睡着了,就轻手轻脚地把屋里几个人都搬到外间,琢磨着怎样处理他们。</p>
里边,阚明瑞睁开眼,直接释放震字八方的灵络电场。不过不是直奔吕裕龙,而是给自己披了一层幻术迷彩,掩饰他手中捏好的鬼道。</p>
吕裕龙又进来了,还差最后一个人没拖走。</p>
“能给我倒杯水么?”阚明瑞哑声道。</p>
吕裕龙抬头一愣,“哦,好。”</p>
他没多想,倒了热茶过来,把阚明瑞扶起,突然觉得周边的灵子氛围不太对。</p>
阚明瑞的紫萝环境触体而入。</p>
“……”吕裕龙的瞳孔立刻涣散,站起来踉跄几步跌倒,眼前一片昏黑,脸上凝固着难以置信的表情。</p>
茶杯碎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音。阚明瑞扶着桌子站稳,知道吕裕龙晕不了多久,抓紧时间,找到屋子里的一大把银针,剥掉吕裕龙的衣甲,封住他经脉。</p>
“对不住。”阚明瑞奋力把吕裕龙提起来,撕了被单作绳子,给他捆在床上,又拿东西堵住嘴。</p>
做完这一切,他大汗淋漓,靠着柜子眩晕不止。而吕裕龙这就快清醒了!闭着眼,身体小幅度地挣扎着。</p>
阚明瑞接着又换上他的衣甲,找来笔墨,在桌子上展开信纸,把荆州的情报一条条写下来。有些他也不确定是否值得,没准白皓修自己就查得到呢?</p>
只听床上的吕裕龙发出撕裂般的闷声,不断挣动。阚明瑞充耳不闻,看都不去看一眼。很快,写到自己再想不出什么东西的时候,他将信纸封好,落下署名、日期,和“白将军亲启”的字样。</p>
信封就这么躺在桌上了。阚明瑞深深地喘了口气,把幻术迷彩延展到自己脸上,慢慢挪到门口去。</p>
吕裕龙挣得满脸青紫,目眦欲裂,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阚明瑞开门迎接冷冽的狂风,好似一道海潮打来,盖在这一具尸体之上。</p>
——他的伪装是吕裕龙的脸。</p>
门外卫兵以为长官出来了,甚至还低头问了个好。</p>
阚明瑞用吕裕龙的声音吩咐他们好生看顾,然后作出要给上面汇报的样子,尽量稳重地离开。</p>
开玩笑……他自嘲着:我好歹也是雷系榜首,若非选了这条路……算了。</p>
不知不觉,就离开雪连很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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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州是暴雪天,放眼皆白,迷茫的阚明瑞以为自己走到了荒芜的天堂角落。风雪中,隐约可见那条灌溉了下游四座城池的绥川,已然冰封,河边有一颗歪脖子树。</p>
他再也走不动了,挪过去靠树而坐,凛冽的冷风灌进肺里,刀刮一样的疼。不过寒冷有个好处,就是会麻木人的痛觉和求生意志。阚明瑞觉得幸好,自己不是爹娘唯一的儿子。</p>
他摸出怀中匕首,深深地划开颈动脉,然后就视野朦胧,感知里一片混沌。</p>
残存的一点触觉告诉他,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沾满霜雪,很快就要被大雪掩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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