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历九百九十六年,三月廿一。</p>
圣魂师之“圣洁”,群妖退避,百毒不侵!</p>
琾彬洲捏着鼻子问:“怎么还用虚兽呢?”</p>
白皓修浑身披挂游军的装备,解释道:“空间构术限定在生境范围,不能导向虚圈的。你把气息收起来,否则反膜液都挡不住。这虚兽要窒息了。”</p>
琾彬洲的脸皱成一团,无比嫌弃,踩在虚兽假面上的时候就好像掉进了屎坑!活活臭死。</p>
此时距始祖诞辰,立储大典,仅余十日。</p>
……</p>
三天前纱奈告诉琾彬洲,皇帝和南疆的会晤取消了。他布置在王都的人全体待命,乌昆、辽城、甚至苍郜,也全部进入备战状态。</p>
至于血池行动之后静灵界会怎样,说不准,不管那么多!</p>
琾彬洲把长命锁——桃源位面的钥匙,以及圣天卷都交给了定国公,谨防自己继承圣杯之后被定在血池处,不能及时回来。</p>
白皓修确认了这一点,也把蒂依然的穿界印给了夜柏嫣。</p>
“这是什么用处?”夜柏嫣怎么都看不出特别的。</p>
白皓修说:“不知道。”</p>
夜柏嫣:“……”</p>
白皓修说:“我猜是她从灵魂中分裂了什么,附着到这穿界印上。那时她提到进化前还会洗脑,大概和前两次的记忆有关。”</p>
夜柏嫣收下了,“行吧。”</p>
白皓修顿了顿,望着窗外,“一会儿我去跟琾彬洲说,还是您去?”</p>
夜柏嫣意兴阑珊,“你去说吧。也请你放心,我们会尽全力保证你平安回来的。”</p>
白皓修说实在话:“我放心的。”</p>
他还在推演之后的变故,觉得夜柏嫣肩上的压力也很大,便不提了。问:“圣炎三分天下,琾彬洲通过这种手段得圣杯,算是个窃国者?”</p>
夜柏嫣冷哼,“那可不?所以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他也需要缓冲期来站稳脚跟。”</p>
白皓修忍不住问:“在他眼里,乌昆军改和圣咒革命是没有意义的么?”</p>
夜柏嫣说:“谁知道呢?亦或者,他很恐惧。”</p>
白皓修听她后文。</p>
夜柏嫣幽幽地说:“镜儿这根刺扎得太深了,也许他们之间还发生过什么。而圣杯祭品论可能是真的,琾彬洲对这件事有极深的怀疑和恐惧,他非得要个答案不可,即便那个答案会让他万劫不复。”</p>
白皓修喃喃:“奇怪……”</p>
夜柏嫣说:“哼,是很奇怪。不过谁也改变不了这样的人,只顾自己,还以为多伟大呢,混蛋。而乌昆、苍郜、我们、皇后一党,都只能由着琾彬洲一意孤行。”</p>
白皓修无比凝重地问:“如果是这样的话,琾彬洲确认圣杯祭品论为真,是不是就要冲我们开战了?”</p>
夜柏嫣微微抬高目光,“也许吧,他得集合魂师一脉的愤怒找一个发泄口!我们,正合适。‘不战’之誓破了,反过来不就是要战么?窃国者还搞特殊,唯一合理的说法可能就是要灭了我们,为求‘自保’。”</p>
白皓修问:“这是不是两大国的潜力突然出现巨大落差,所自然激发的生死之争?”</p>
夜柏嫣点头,“是的,本来势均力敌,两相迥异的军政体系才能共存,但之后这种平衡就不存在了。他们会觉得很不公平,凭什么自己要失去灵能源呢?”</p>
白皓修一声冷笑,“公平从来不是‘道理’,是自己争取来的权益。这种‘牺牲’可以尊重,但他们要打,奉陪到底。”</p>
夜柏嫣畅然一笑,喜欢这种气概,精神提了起来,说:“真打起来了,琾彬洲也不见得有好日子过。因为你知道,他在乌昆还是花了很多心血的。之前甚至打算让飒铃当皇后,这下把人家得罪了!要安抚西境这股非圣咒武装势力,怎么办?”</p>
白皓修试想了一下,但有点难带入琾彬洲那种拧巴的逻辑。</p>
夜柏嫣笑着说:“他会既要还要,‘双管齐下’。”</p>
“……”白皓修笑了出来。</p>
“对外战争和对内改革一起做。”夜柏嫣说着风凉话,又问:“但在窃国登基,内外交战,圣杯剩余的时间不到四年的高压下,他还有那器量吗?”</p>
白皓修不禁问:“您觉得他是一个……软性的人。”</p>
夜柏嫣学着年轻人的调调说:“世界待我以不公我摆烂以对。”</p>
“呵呵呵。”白皓修愉快地笑了几声,一扫之前的阴霾,两个人都苦中作乐地拾起对未来的信心。</p>
——坚忍不拔,矢志不渝。</p>
半晌,院子里有动静传来,知是琾彬洲到了。</p>
白皓修起身,和夜柏嫣辞行。</p>
来到屋外,迎着琾彬洲那张白白净净的脸,白皓修边走边想,这事还有一层恶心的:明面上,得是他们这方,主动发起血池行动!在立储大典的节骨眼上,找琾彬洲“帮忙”。所以之后要是出什么问题,他还能在舆论上把脏水泼回来!说静灵界心怀叵测,要挟了他。</p>
但白皓修气过了之后就不气了,有种懒得跟这种人一般见识的感觉。</p>
“有埋伏?”琾彬洲皮笑肉不笑地问。</p>
白皓修很无辜地问:“我是那种人么?”</p>
琾彬洲笑了,“我不知道你是哪种人,这次要几天?”</p>
白皓修说:“三天。”</p>
琾彬洲一惊,“三天你能找到血池?”</p>
白皓修说:“不敢耽误你太久啊。”</p>
琾彬洲摇着扇子,挑明了问:“这是条件,还是你白将军的邀请?”</p>
白皓修几乎是背台词了,叹道:“若非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会和殿下开这个口。一般的魂师只能做做测算,但要做到固定空间,联通血池,非得是圣魂师不可。”</p>
琾彬洲问:“那为什么非得现在去呢?你这不是为难我?”</p>
白皓修冷笑加点头:“你没时间,端王爷随我去也行。”</p>
琾彬洲也冷笑,“我七叔是好,但也好没到随叫随到,跟静灵界的朋友去虚圈冒险的地步啊。反正不看一眼血池,你就不帮这个忙是吧?”</p>
白皓修说:“在你当皇帝之前,确认一下四年后我们还能不能活着。万一有什么不确定的,我们需看得长远。”</p>
琾彬洲问:“有什么不确定?”</p>
白皓修理所应当地说:“崩玉被血池吞了,什么都不确定。”</p>
琾彬洲还要拉扯:“可你也没实践过,拿一堆术语搞我脑子,唬得我稀里糊涂地去了,万一出点意外,这里一大摊子事全乱套,你觉得合适吗?”</p>
白皓修说:“殿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什么意外都在您算计之内。倒是我这种人整天手忙脚乱的,现在皖州受灾,一要管难民,二要压俘虏,三要对外敌,四要扛虚患,我肯定也想尽快回来。”</p>
琾彬洲听他语气已经开始生硬了,低笑几声,“那你探究真相的决心倒是不小。”</p>
白皓修说:“没办法,那变异虚兽把我吓着了,皖南现在还在飘雪,若真有什么千年浩劫,皖州首当其冲,我是第一个赴死的。”</p>
琾彬洲扯起嘴角,白皓修跟着冷笑,两个人笑出一种浮动着危险和警惕的,虚伪的惺惺相惜,十分恐怖。</p>
夜柏嫣在窗户后面观察他们。</p>
“好吧。”琾彬洲收起折扇,终于不再演了,“反正我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希望你心里有一杆秤,别冲动行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