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p>
“不早说？”</p>
“哈哈哈。”</p>
“我还以为只能升一级呢……”</p>
霁慕白没有笑，无比郑重地说：“拜托各位了。”</p>
众人应道：“遵都尉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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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少有人少的好处，不用讲规矩，畅所欲言，重新制定计划，霁慕白负责拍板，倒也高效。又过一日，他们动身，直接飞过一线峡，奔着王都公岭去了。</p>
九六年三月初四，霁慕白抵达青石县。</p>
霍环率领的四万大军在樊青关外驻扎，一边防着连涛，一边扼守关隘，只等王都号令传来，便可长驱直入。另外还有一支两万人的军队在东边策应，由霍环的弟弟霍兴率领，负责转运粮草的。不过现在霍环的那支军队靠青石县吃饭，离弟弟有一定的距离。</p>
霁慕白等人在青石县住下，找到布置在这里的前哨，了解到常给霍环送酒送菜送美女的酒楼。等他们下一次供应时，感知者刘家耀和梁默潜入后厨，换掉两个挑夫，而其他人则用幻术催眠。霍环派的人来，没有发现异常。</p>
刘梁二人小心谨慎地溜进南疆军营踩点，一路走到霍环帐外，将附近的感知哨、巡逻兵牢记于心，又跟着酒楼的人溜了出来。</p>
青石县的客栈里，霁慕白翻出琾彬洲送给他的幻翼装，默默地进行最后的调试。还记得琾彬洲曾调侃，说他这不声不响的调调，挺适合当刺客。</p>
幻翼装的材质极其罕见，轻若无物，不带起半点风声，不但能在一定程度上隔绝灵压，还能像变色龙的皮肤一样完美融入黑沉沉的背景。一旦光线变暗，别说乍一看注意不到了，就是不错眼珠地盯着，也不一定能分辩出人形。</p>
霁慕白换上了，人们进来时懵了一会儿，才发现他就在屋子里站着。</p>
那天他们共享情报，然后合计了一下，霁慕白自己摸黑潜入霍家军，像个大扑棱蛾子似的飘了一个晚上，地毯式排查对手的灵压探测器。第二天他仍没走，趴在房梁上观察霍环的一举一动。</p>
做到这个程度，杀霍环一人已经不难，但南疆是有空间构术的，第二天空降又一员大将过来将局面稳住，再杀就没那么容易了。因此不但要杀霍环，还要偷帅印、烧粮草，摧毁他们的联络符。</p>
……</p>
三月十三，月黑风高，众将酣睡。</p>
霁慕白遁入霍环寝帐，分出两枚散樱，飘散成牛毛细针，根根排布在霍环床前，垂直相对，形成一堵看不见的屏障——幸好南疆失去圣咒已久，圣祷武士们的危险预感没以前那么灵了。</p>
嗖！</p>
一枚散樱手刺落下，直刺霍环眉心。</p>
他猛地睁眼，只感觉寒光钻目，便即往旁边一闪，那枚手刺擦着他耳廓穿透床板。</p>
从手刺路径来看，刺客藏在房梁上——彼时霍环一面是墙，当然朝房间内躲闪飞扑，动如迅雷，于是整个人从散樱屏障冲穿了过去——</p>
被扎成了筛子！</p>
霍环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瘫软倒地。散樱阵列不仅是扎穿了他，还在霁慕白控制之下震碎了骨血，他便如一摊血肉和成的泥料，不成人形了！</p>
巨量的鲜血从肿胀的皮肤之下涌出，被霁慕白用饮水决收束住。他望着那样的尸体，心里已经无感。小心处理现场，找到帅印，在伪造的几分文书上面盖章，揣入怀中。之后，霁慕白悄悄移动到联络处，那里的守将没睡觉，时刻保持警觉。</p>
霁慕白用他在乌昆新开发的短程通讯术发出信号——南疆军肯定没见过，就不好防备。刘家耀和梁默分别带人从不同的路线潜进来，一个烧粮草，一个炸马厩！不一会火光冲天，几百匹马受惊乱跑，军营开始乱了。</p>
霁慕白趁机动手，七枚散樱齐出，分散单元化作刀片状！比针形态更有力量，也更容易附着灵力。霎时间狂风横扫，气势磅礴，如一头无形的猛兽冲入联络处，被它卷起的人在空中粉碎为残肢肉块，鲜血如雨而下。</p>
这个味道……霁慕白闻过不知多少次了，觉得自己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散樱的战法是在没有任何外力干扰下，全由他独自完成的，那时候怎么没想到它如此血腥，如此残忍呢？</p>
人们不是总说他天性仁善吗？</p>
——胡扯。</p>
霁慕白一击即中，暴露己身位置，立刻发挥迷宫步法，借由幻翼装和夜色掩护，几个折返就从敌人的围攻中逃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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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亡如何？”霁慕白摘下头套，有些着急地问。</p>
刘家耀带的人都在这小树丛里，而梁默的人是霁慕白亲自掩护逃出来的，全员都在，只是轻伤。</p>
“冯润生死了。”刘家耀捂着烧伤的胳膊，眼瞳映着远处军营的火光，熠熠闪烁。可见在他们看，这是一场痛快淋漓的胜仗！</p>
霁慕白没说二话，掏出盖了章的公文，叫伪装成霍家军的手下做信差。一份是送到一线峡叫他们撤军的！一份送给霍兴，说青石县出了叛徒，叫他们紧急增援粮草，另说霍环受了重伤，请霍兴务必亲自来这一趟。</p>
“撤吧。”霁慕白说：“我们的任务完成了。”</p>
众人露出笑容，跟着他快速撤离。</p>
然后不出两天，霍家军的阵前指挥和后勤都乱了起来。连涛抓住时间窗口，率领大军趁一线峡混乱之际突破封锁，在樊青关与霍家军一场大战完胜！</p>
三月二十，乌昆南路军破关后转攻为守，将悲愤的霍家军挡在关外，重兵囤积，胁迫王城，与北路十万人结成合围之势。</p>
霁慕白一行人在连涛大军的行进路上等着他们。这一次出来十二人，仅两人牺牲，幸存者有厚赏，会被尊为特攻英雄！刘家耀等人对霁慕白当然是感激而又钦佩的，什么边角八卦的传言？大概是假的吧？</p>
明天连涛他们就要到了，小队成员兴奋难抑，在一间破庙里开怀畅饮。刘家耀醉醺醺地问：“都尉，嘿嘿，您悄悄跟咱们说……那个，那个，是真的吗？”</p>
梁默打了他一下，“胡说八道什么？”</p>
刘家耀笑道：“我就问问，有什么？反正都见识过都尉风暴之力的，肯定不可能是娘娘腔……”</p>
梁默说：“你少喝点马尿！”</p>
刘家耀不服：“你才少喝点，我刚开始呢！”</p>
“哈哈哈哈……”</p>
一群人闹成一团。</p>
霁慕白看他们东倒西歪，语无伦次，就自己给自己灌酒，什么也没说。</p>
梁默看他打了胜仗也不兴奋了，觉得上层的纠葛实在难以揣摩，而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就越不能像他们这样随意，拥有简单的快乐了吧？</p>
之后，所有人都喝趴下了，安静不动。霁慕白留下书信一封，牵马离营，不惊动任何人。</p>
这一天是三月廿二，星夜清朗，大地开阔。</p>
霁慕白不加驱策让战马自己奔跑，清空思绪，让自己变成一个没有烦恼的人。他幻想在另一个平行时空，自己不是出身世家，静灵界也不曾战火烽烟，那么他是不是可以普通而坦诚地面对自己，不用对任何人虚与委蛇了呢？</p>
——不，没有那么好的事。</p>
——任何人都是有烦恼的。</p>
——慕州现在怎么样了呢？</p>
霁慕白带着这些问题，抖动缰绳，策马疾奔。训练有素的战马如一阵风，由北斗星的指引跨越王都公岭，直奔夜柏嫣之所在。</p>
天快亮时，霁慕白翻过一座山头，俯视山坳中的一座小县城。但在此时，北方似有神明感召，山间云层拨开来，露出万里无云的清空，县城里有一束光芒射向高空！圣咒弥散。</p>
霁慕白勒马急停，没一会儿县城里的人沸腾起来。</p>
“新皇！”有人尖叫着，“是新皇！”</p>
霁慕白将目光投向王都所在的东南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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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