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楚砚独自坐在他与修柯的新房中。</p>
双眸放空看着窗外。</p>
又是一年春节，小孩们拿着烟花在院子里欢快奔跑，嬉笑声、吵闹声伴随着烟花炮竹声不绝于耳。</p>
温楚砚像是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孤独寂寥，浑身充满绝望的无力。</p>
脑海里对修柯的记忆停留在新房里的颠鸾倒凤。</p>
一觉睡醒，修柯消失得干干净净。</p>
所有人都不记得，好似不曾存在。</p>
仿佛，记忆中的这个人，只不过他臆想出来的人。</p>
既是臆想，为什么不能再次出现？</p>
他真的很想他。</p>
他去了与修柯相见的那个村子，他当知青的村子。</p>
那间房子依旧在，里面的摆设，如同他记忆中一般。</p>
长椅、床。</p>
甚至床上铺的床单，都与他记忆中如出一辙。</p>
修柯是真实存在过的。</p>
可是天大地大，他却不知道，要去哪里找这个人。</p>
回到京都，温楚砚去开了安眠药，整日强迫自己入睡，只为在梦中能与修柯相见。</p>
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p>
就连梦里，修柯都不愿出现。</p>
温楚砚想，或许他病了，从他记起修柯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病入膏肓。</p>
人不应该为了另一个人放弃自己的生命。</p>
生命要留下来，为国家做贡献。</p>
这是温楚砚从小到大受的教育。</p>
但直到身临其境，温楚砚才知道有多难。</p>
他对生活根本提不起半点兴趣。</p>
带着记忆活着，对他而言就是一场煎熬。</p>
特别是现在，外面的炮竹声，只让他想起与修柯一同放烟花的画面。</p>
记忆如同泥潭，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救。</p>
他想解脱。</p>
冰冷的枪就在手边，温楚砚低头把玩，一下又一下摸着枪身。</p>
一枪下去，就能终结。</p>
可是…</p>
他舍不得。</p>
不是舍不得自己的命，是怕万一，修柯回来，他却已经在坟墓里。</p>
活着，才能有见修柯的机会，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p>
所以他舍不得。</p>
可是他好痛苦，要等多久，才能等回他的修柯。</p>
身后房门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p>
修柯走进来，低声唤着，“阿楚。”</p>
温楚砚身体猛地一顿，不可置信回头，在看到那个如记忆中一般熟悉的脸时，突地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修柯面前。</p>
在距离修柯半步时停下脚步，眼里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变成，“回来了。”</p>
“嗯，回来了。”修柯主动跨出半步，拥抱温楚砚，“我回来了，阿楚。”</p>
久违的拥抱，让温楚砚红了眼尾。</p>
修柯是他心中，最柔软的那一部分。</p>
也是最脆弱的那一部分。</p>
缓缓抬起手，温楚砚抱住修柯的腰，把他紧紧抱进怀里，声音沙哑，“你去哪了？”</p>
“去了另一个世界。”</p>
“另一个世界？”</p>
“嗯，另一个世界。”</p>
从一开始，温楚砚就知道修柯的不同。</p>
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修柯能去到另外的世界。</p>
怪不得，除了他，所有人都不记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