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谢淑怡在书房坐了很久,从阳光高照一直到日暮西山。</p>
就这样吧。</p>
她和自己说。</p>
她已不想和离了,她自己无所谓,嫁妆银子还丰厚,只要不为吃穿发愁,她怎样都能过;</p>
但她的孩子不行。</p>
她的孩子不能被人欺负了还投告无门、不能在婚嫁之事上因为出身而被指指点点。</p>
她可以什么都将就,但她的孩子们必须有最好的。</p>
有做大官、给他们撑腰的爹;有温柔入微、处处打点细致的娘亲</p>
还有事无巨细、殷勤伺候的丫鬟仆人。</p>
这些,是她没有办法给孩子们的,而陆谦可以。</p>
这是其一。</p>
再有,</p>
回忆起和陆谦成亲以来的点滴,不甘却又不得不承认,</p>
她也是舍不得他的。</p>
这个曾经让她爱得难舍难分,也让她一度“恨”得咬牙切齿、为之流泪的男人。</p>
人真的很奇怪,</p>
不想轻易的原谅了他,但也有点舍不得就这么彻底离了他。</p>
所以啊,</p>
就这样吧。</p>
如果陆谦真的有心补救,下半辈子有一个英俊有为、又处处听话的丈夫依靠,总好过自己一个人。</p>
冬夜漫长,有个人互相依偎着,取暖也是好的。</p>
……</p>
夫妻俩的感情就这么无声的回温,积蓄了几个月的冷漠隔阂也在无形中慢慢消散。</p>
腊月二十九一早,用过早饭,</p>
陆谦搀着妻子在院子中漫步,她的产期就在这几日,为了安心,他告了五日的假,什么也不做,就在家陪着她。</p>
两人正说着话,谢淑怡忽然一阵腹痛。</p>
丫鬟们有条不紊的叫来产婆,生产所需的东西一应俱全,早就备好了。</p>
生陆蓁的时候,因为是头胎,加上紧张没有经验,她着实受了一遭罪;</p>
而现在这个,</p>
虽然不至于手足无措,但心里的害怕还是避免不了。</p>
陆谦握紧她的手,“别怕,我在这。”</p>
谢淑怡已是满头汗珠,声音委屈,“你有什么用,你又不能替我生,疼得不还是我?”</p>
陆谦抱紧她,“是是是,都是我不好,生完这个,我们就再也不生了,好不好?”</p>
谢淑怡压根已经听不进去他说什么了,产婆一来,她被男人抱着送去了产房。</p>
陆谦执意要陪她生产,产婆和嬷嬷都来劝他,男人态度坚决。</p>
谢淑怡咬咬唇,默许了。</p>
她生孩子受那么大的罪,就该让他看一下,才知对她亏欠有多深。</p>
产婆见小夫妻俩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夫人生过一次了,这次会顺利很多。”</p>
“奴婢看过胎位了,夫人这一胎养得很好,定会安然无忧的。”</p>
谢淑怡抽泣着,“生完这个我再也不生了。”</p>
怀孩子的时候都高兴,但孕期的辛苦和生产的恐怖却更让人揪心。</p>
陆谦什么都依她,“好好好,都听你的,生完这个再也不生了。”</p>
有他在旁边,谢淑怡被分散了些注意力。</p>
随着产婆的一声“全开了,夫人可以使劲了!”</p>
陆谦顿时僵了身子,他这个陪同的,看起来比生孩子的还紧张。</p>
谢淑怡已经没精力管他了,在产婆的指导下开始用力。</p>
她疼得脸色苍白,陆谦也被她掐得失去知觉。</p>
夫妻俩没一个好过的。</p>
但陆谦一点也顾不上自己,她那么痛苦,他一点忙也帮不上。</p>
第一次,他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力。</p>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将夫妻俩的意识唤回了现实。</p>
耳边传来产婆道喜的声音,“恭喜将军,恭喜夫人,是个小公子!”</p>
谢淑怡筋疲力尽的躺在产床上,听到产婆的声音后,无力地闭上了眼睛。</p>
陆谦见状神色大变。</p>
产婆解释道:“将军放心,夫人只是体力耗尽,并无大碍,只要好生休养便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