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先诈再降,说的挺玄乎,但其实就是——先耍个小手段,完事了再采用强制措施,反正后天估计太医就能到了。
祝良宵在一旁听他们商量,倒是觉得有几分可行。
翌日,天刚蒙蒙亮,云州府衙便已经热闹起来了,但并不是来点卯的人多,而是因为这一大清早,便有一个老妇人拉着板车坐在了云州府衙的门口,老妇人看起来四五十岁,也有些沧桑,看得出来是穷苦出身,此时这老妇人正哭的伤心,旁观人群看了无不动容。
老妇人拍地大呼:“你们这些当官的有什么用?就知道搜刮我们老百姓,我老伴死了这么久,不让放出去收尸,就非得让人这么烂在家里吗?”
只见她的身旁有个破旧的草席,里面依稀可见有个人形轮廓,虽然还未掀开,但是恶臭扑鼻,从席子里能看见一双腐烂青紫的腿。
老妇人还在哭:“我就是个妇人,什么都不懂,就这么稀里糊涂活了几十年,我老伴染了病,我也没想着怪官府,这人死了便成了一捧黄土,可是……可是你们官府到底是什么意思?居然不让下葬,难道真要烂在家里吗?”
这老妇人看起来不仅凄苦,居然还有些懂礼数的样子,并没有撒泼打滚,围观的人又多,很快忿忿的开始指责官府了,说云州府衙如今竟然都到了要欺负弱小的地步了,这人委实是太可怜了,老伴死了不说,云州府衙的人居然不让收尸,不让掩埋,那要怎么办?
就这么吵吵嚷嚷过了好一阵子,云州府衙的大门才终于打开,刘同从里面走了出来,刘同这段时间惹出来的民怨可不小,他一出来就缩了缩脖子,因为骂他的百姓一点不少,甚至还有人朝他丢菜叶子的。
刘同是谁?他的卑躬屈膝是仅卫砺可见,平头老百姓哪里能看见他服软的一面?于是刘同也是毫不客气的指着这些人骂道:“你们这些刁民!不分青红皂白就在这里瞎起哄什么?我们云州府衙绝对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这一定都是阴谋!”
果不其然,他这句话起了非常完美的反效果,现在百姓们都开始丢臭鸡蛋了。
隔着一道围墙,祝良宵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可置信道:“他是真的没长脑子吗?”
卫砺顿了顿:“可能吧……”
祝良宵突然觉得李营以前也太惨了,身边跟着这么个下属,自己身故之后,云州府衙就交给这么个玩意了。
不过话说回来,祝良宵戳了戳卫砺的肩膀:“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这个老妇人,实际上是卫砺和沈之清商议之后,刻意安排出来的人。
如果要慢吞吞的一个一个慢慢警醒,那恐怕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去,与其等着真的出事,倒不如现在就先出手,走敌人的路,让敌人无路可走,不过他们这个事情并没有告诉刘同,也许是因为告诉了刘同恐怕他的做法也不会让人满意,反正刘同是个笨逼,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一定能做出更好的表现。
就比如现在的表现就让卫砺非常满意。
要的都是这么个效果,先把人们的情绪调高,然后再用点手段让人们看见感染了疫病死去的人的模样,这人嘛,总是这样的,不把最残酷最恶心的一面显露出来,就总是会觉得没那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