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p>
随着陆瓒的沉怒声，砚台却是砸歪了，落在谢贵妃的脚边，一地的碎片崩裂。</p>
谢贵妃垂眸看去，此刻嘴唇都抑制不住地在抖动着。</p>
这砚台，乃是她及笄时，送给陆瓒的生辰之礼……这些年，一直被他带在身边，从东宫时起到现在，她曾以为，他会如喜爱这方砚台一般，永远喜爱她。</p>
然而，终究还是碎了。</p>
“皇上，臣妾所说，不过是忠言逆耳，还望皇上三思。”</p>
谢贵妃说着，屈膝跪在地上，恰好跪在了砚台的碎片上。</p>
可她却眉头都未曾皱上一下。</p>
见此，陆瓒望着她，紧抿的薄唇凝成一条笔直的线，终究还是一挥手，冷冷说道：“退下吧。”</p>
“臣妾，告退。”谢贵妃的膝盖被碎片割破，艰难地起身，控制不住地踉跄了一下。</p>
“娘娘小心。”一旁的宫女连忙上前搀扶住她。</p>
陆瓒只轻轻一扫，便见到她膝盖处的宫裙，已经染上了一片鲜红的血。</p>
谢贵妃慢慢出了养心殿。</p>
半晌，一声叹息响起。</p>
“去请太医，给贵妃悄悄膝上的伤。”陆瓒轻声吩咐道，声音中似含着无尽的疲惫。</p>
“奴才遵旨。”王忠得令，连忙出去了。</p>
此时，陆瓒一手支着额头坐在那里。</p>
敬姝则站在他身后内殿的门口，瞧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听到他心中颇为苦涩的语气说道：</p>
“朕和贵妃少时相识相知，朕曾想给她这天底下女子最尊崇的身份地位，奈何先帝顾忌谢相权势，不肯让谢氏女为后。</p>
“以贵妃的家世，本可嫁与他人为正室，可她却愿为了朕委屈自己，成为太子侧妃。</p>
“朕不曾对任何人许诺过，唯独许她一世安稳，会对她好，会宠着她，朕自以为也做到了。</p>
“可谢相如今为了一个储君之位，便对朕咄咄相逼，贵妃亦是和谢相一样胃口越来越大，既不满足自己只是一个贵妃，眼睛时时盯着皇后的位子，也不满足大皇子只是一个皇子，还想要他成为太子……朕已经不追究大皇子出生时发生的意外，她为何还肯不知足，要学着谢相那般事事逼着朕？</p>
“少时的情意，终究还是变了……”</p>
听到这里，敬姝便心中微微一惊。</p>
她只知道大皇子一出生就身体不好，却不想，原来这竟其中竟然还不简单？</p>
而等她再听完陆瓒心中对于这个意外的回忆，原本被浴池中热水泡得暖融融的身子，都一下子陡然冷了下来，宛如置身冰天雪地之中，感受到一股令人齿寒的冷意。</p>
谢贵妃，为了博得那个位子，当真够狠！</p>
正当敬姝愣神，陆瓒听到她的动静扭过头来。</p>
见她站在那里不动，脸上一闪而过一抹惧意，他不由起身走过去，拧眉望着她一张刷白的小脸，道：“怎么了这是？脸色突然变得这样难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