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熹元感受到了颤抖。</p>
不是她，是宴祁安。</p>
她很烦躁。</p>
并不是疼痛难以忍受，她习惯疼痛，对疼痛麻木。</p>
她只是受不了这一切结束之后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落差。</p>
像是一个荒诞无趣的玩笑。</p>
令人发疯。</p>
她睁眼，便能与宴祁安对视。</p>
两人的距离挨的很近，她看到了少年眼底的猩红，还有额角隐隐约约的青筋。</p>
抖什么？</p>
她真想翻个白眼。</p>
“死不了...”</p>
“咳咳！”</p>
艰涩喑哑的声音从口中溢出，刚说完就是一阵咳嗽，她快要把肺给咳出去了。</p>
又是血。</p>
好像这身体之中所有的血液都要在今夜全部给吐出来。</p>
要不是实在没力气，她好想杀人啊。</p>
难闻的味道快要将人腌入味了，令人千分万分厌恶。</p>
“宁宁，别说话。”</p>
宴祁安心脏猛然抽动。</p>
少女面色惨白，鲜红的血液甚至遮盖了眼角的泪痣。</p>
他拿出手帕，颤抖着擦掉少女嘴角、侧脸上的血，可血液很快染红了整个手帕。</p>
宁熹元烦躁，扭头埋进了宴祁安的怀里。</p>
不是喜欢血？</p>
全吐他身上好了。</p>
宴祁安将少女的头微微偏向他，手指轻轻触碰少女染了血的牙。</p>
“别咬。”</p>
别咬唇。</p>
太安静了。</p>
连疼都不哼一声。</p>
让他的心脏好像更疼了。</p>
但他竟有些庆幸，他怕她开口。</p>
怕她喊疼。</p>
他觉得自己会失控发疯。</p>
怎么会这样？</p>
这根本...就不像是他自己！</p>
宴祁安小心翼翼将手指挤进少女的口中。</p>
“咬我。”</p>
宁熹元没跟宴祁安客气，她将一切难耐的痛苦都加诸在齿间。</p>
刹那间传来的疼痛，让宴祁安狠狠皱眉。</p>
他不怕疼。</p>
但他所感受到的不过是少女身上痛苦的千万分之一。</p>
其实药效发作的时间并不长，在濒临死亡之后。</p>
一股暖流从心脏开始向外扩展，温和的，富有生命力。</p>
所过之处如春水流淌，生机无限。</p>
宁熹元轻松了口气，像是卸了力道，整个人瘫在宴祁安怀里。</p>
【凡间没有灵气，毒素一时间没压住】</p>
系统小心翼翼地开口。</p>
此时，面对断魂丹无能为力的时候，它才能认清自己并非逆袭系统这个事实。</p>
因为毫无作用，所以它干脆安静起来。</p>
其实吧，它觉得应该与那两张求雨符也有些关系。</p>
欺骗天道...天道会降下惩罚的！</p>
宁熹元没理会系统，像是起死回生般，刺痛消失了。</p>
但是身体之中还残留着疼痛的感觉。</p>
四肢乏力。</p>
感觉身体被掏空。</p>
想死。</p>
但还活着。</p>
宁熹元抬头，宴祁安仍是满脸紧张，那样专注的凝视，甚至没有发觉她其实放松了很多。</p>
不想说话。</p>
于是又咬了咬少年的指骨。</p>
“宁宁？”</p>
“很疼吗？”</p>
宴祁安骤然回神，他慌忙低下头，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颤抖。</p>
宁熹元：“......”</p>
她摇了摇头，艰难开口：“沐浴。”</p>
好难闻的血。</p>
真令人作呕。</p>
听到这两个字，宴祁安陡然松了口气。</p>
他抱着少女想要站起来，却踉跄着差点儿跪下。</p>
紧绷的神经好像还没有办法很好的传递命令。</p>
哪怕是他的心脏呢。</p>
仍然是无法抑制的快速跳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