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烦意乱，胡乱把眼泪抹干净，然后就着眼泪把两碗馄饨都吃了。</p>
江图南知道，鹿子初害怕，他怎么会不害怕？每一个人得知了这回事。没有一个不怕的。本来，费明泽是他的精神支柱，是他的依靠。</p>
可是他不敢告诉他。他害怕费明泽也遭遇自己一样的心情。</p>
他这种为了他的心，他心疼，但也嫉妒。他嫉妒费明泽。</p>
但江图南清楚，这个时候，鹿子初也找不到人依靠了。他只能坚强起来。成为他的后盾。</p>
江图南洗碗的时候，电话响了。</p>
“鹿医生～”</p>
是鹿青崖。</p>
“和病人沟通过了吗？”</p>
“嗯。刚说了。”</p>
“那他现在情况如何？”</p>
“哭过了，现在去睡了。”</p>
鹿青崖有些不放心，“其实，我不建议告诉患者的。”</p>
江图南本来也想过，但他放弃了。于是苦笑，“他智商比较高，我糊弄不过去的。所以，还是老实说了吧。”</p>
“你是怕，他之后知道了。生你的气？”</p>
“也有吧。我觉得真是瞒着他，一旦被他知道了，恐怕要反目成仇，老……不相往来了。”</p>
江图南话说了一半，意识到里面有一个“死”字。担心一语成谶，十分不吉利，于是跳了过去。</p>
鹿青崖自然明白。像这样的情况。他已经见怪不怪了，“那后天的面诊，没问题吧？”</p>
“没有。”</p>
“行。”鹿青崖说，“那我等你们。”</p>
江图南收了电话。他不敢长时间离开鹿子初。于是回到了卧室。</p>
鹿子初已经躺在了床上。看起来是睡了。</p>
但江图南知道。他根本不可能睡着。</p>
不过他已经为了鹿子初的病，东奔西跑多日了，哪怕再提醒自己不能睡死，多少看着他点儿。可是真是躺在了床上。他立刻睡了过去。</p>
午夜梦回的，似乎听到鹿子初压抑的哭声。江图南想要去安慰的，可是身体很沉，眼皮很重。他最终没有起来。</p>
第二天，江图南起来的时候。鹿子初已经在客厅里坐着了。他双目无神，一脸憔悴。</p>
江图南说，“走吧，回一次公司。我送你。”</p>
鹿子初缓缓摇头，“不了。我想休息几天。”</p>
“我是说，交代一下工作。然后回龙城治疗。”</p>
鹿子初一脸执拗，“我不回去。”</p>
“那你要在燕京治疗？可我已经找了最好的医院和最好的医生——”</p>
鹿子初打断他，慢吞吞开口，“我不去医院。”</p>
“不去医院怎么治疗？”江图南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以为鹿子初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个噩耗，于是在他面前蹲下来。从下往上看着他的脸，“子初，癌症说吓人。其实也不吓人。你看很多人经过化疗、手术以后，也活得好好的——听话，我们今天下午回龙城。”</p>
鹿子初看了他一眼，满脸憔悴垂了双眸。没有看他，却一脸固执又重复了一次，仿佛无意识一样，“我不要去医院。我也不治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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