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桂去找二顺说进山的事儿，进去看见二顺抱着个头蹲在院墙下，就问了一句，二顺啥也不说，那么大个老爷们儿就会淌泪，三桂就觉着不对，踹了门进去看见那对奸夫淫妇正在炕上乱来，就出去拿了砍刀把两个人捅了。”</p>
“他让二顺跟他一起走，又怕我们找他，过来跟我说一声儿，他身上只有卖獐子的银钱，花了一些，只有十几两了，我就想着他这一走，生死难料，出门在外的，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才找你把银子拿了给他防身。”</p>
夜深人静，陆方海才将事情原委跟杜文秀说了。</p>
“那他俩去哪了？你知道吗？”</p>
陆方海摇摇头：“他想跟我说往哪走，我没让他吭声，最好就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去哪，才不会有人找到他们。”</p>
“媳妇你放心，那些银钱，我还能挣回来的。”陆方海见她不吭声，急急表着态。</p>
“嗐，你又这样说。”杜文秀往陆方海那边挪了挪，头枕到他的肩膀上。“今日我将芥菜腌了起来，等个三五日，便将它拿出来切碎了，再带些干木耳，去镇上看看能不能卖掉，若是能挣到钱，也是一项营生。”</p>
陆方海翻了个身，将她揽进怀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对面光秃秃的墙壁，久久无言。</p>
原本只是为了那半个饼子的情义，想要许她一世安宁，自己能做到的无非是苦力挣钱，让她不缺吃穿，不受打骂，却没有想到，她可以和自己一起努力，是一起！</p>
“媳妇，我陆方海今生定不会负你。”男人闷闷的声音响在头顶，杜文秀拱了拱身子，抱住了他的腰。</p>
——————</p>
二顺媳妇和谢东才的事情闹了好些天才平息，县里的衙役过来了好几回，发了海捕文书，也没找到二顺两兄弟的踪迹，倒叫陆方海放心不少。</p>
买来的小鸡苗扩了鸡窝以后果然死亡率没有那么高了，每天叽叽喳喳叫得好不热闹。</p>
春末夏初，槐花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杜文秀馋得不行，非要上树去摘槐花回来蒸着吃。</p>
方氏骂她又懒又馋，她也不往心里去，反正陆方海答应帮她去摘，让她好好在家等着。</p>
想起来年少时奶奶总是蒸了槐花，拌上蒜泥和香油，吃起来那叫一个香，杜文秀抹了一下嘴角的口水。</p>
院外有人叫门，是玉兰带着小虎，有些时日不见，玉兰越发削瘦了，大大的眼睛在苍白的脸上，使她身上那种别样的脆弱感更加显着。</p>
“方海嫂子，我想买点儿东西，娘出门了，没留钱，能不能借你些银钱，以后还。”风一吹就要倒一般的玉兰娇怯地看着她，轻声说道。</p>
“进来坐吧，你要多少，我拿给你。”杜文秀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怜悯刺痛了玉兰，她低下头，露出白玉无瑕的脖颈。</p>
听说，吕婶子在焦婆子那放出话来，谁家给的银钱多，就把玉兰定给谁家，不论是瘸子傻子，只要给的多，一概不管。</p>
只是当初与村长家的谢东才已经在议亲阶段了，谢东才死了，村长老婆打起了让玉兰抱着牌位进门的主意，还说是玉兰克死了谢东才，谁家敢娶玉兰，就是跟他们家作对。</p>
四里八乡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且吕婶子的行径也传的大家都知道，不愿意沾惹这个破落户。</p>
这样一来，纵是玉兰长得再好，也没人接这个话茬了。</p>
“嫂子，小虎先寄在你家，我就不进去了，如果嫂子方便，我想借二两银子......如果不方便，一两也使得的。”</p>
玉兰微微抬头，乞求一般的眼神像小鹿一样，夏初的风荡漾过来，日头有些刺眼。</p>
不知道为什么，杜文秀有种不在现世般的恍惚感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