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秀望向月娘，笑问道：“以前咱们工坊里常有生病的妇人请假，许久不好。少了人手耽误工期，这样的事儿也不少。”</p>
月娘自是明白她的心，笑着附和道：</p>
“可不是说呢，原打算请个医女坐镇，只是有那技艺好的，脾气却差，都被请到大户人家供着呢，哪里轮得到咱们家。”</p>
杜文秀瞧那程素英一脸震惊，似是不敢相信，便笑道：</p>
“不知程娘子可愿屈尊在我这工坊坐堂？我与安娘子可做主，为程娘子在我这小小工坊中单辟一间房出来，做个小药房。”</p>
“程娘子便专为坊中妇人瞧病，不做其它。薪俸或许比不上程娘子先前，不过一应药材支出，都算工坊的。”</p>
“若有人单请程娘子瞧外病，所得须与工坊分成。不知程娘子意下如何？”</p>
“就是不知道程娘子会不会觉得我这工坊药房太小，到时候再委屈了程娘子。”</p>
程素英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开口如同天外飘来的声音一般虚幻。</p>
“这......我是不是......在做梦？”</p>
她身子不由晃了一晃，好在杜文婵离她不远，忙上前一步扶住。</p>
杜文秀与月娘浅笑着看向她。</p>
“程娘子，你掐自己一下，便知道是不是做梦了。若下不去手，请我家妹子代劳也使得。”</p>
程素英一时心中五味杂陈，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与医道无缘了。</p>
悲喜交加之下，情难自抑，面上似哭似笑，竟一时不知该如何表示。</p>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掉落，将略干的前襟又打湿了去。</p>
她死死咬着嘴唇，不住点头，喉间不断发出“嗯嗯”的声音，生怕答应得晚了，眼前两位娘子再笑着说，这只是一个玩笑。</p>
旁边吴三妹几人早就傻了眼，这活人身上动刀子的事，东家是真的不在乎啊？</p>
让程素英开药铺坐馆，不怕亏得裤子都要拿去当掉？</p>
又想着东家几人合伙做这工坊，货只愁做不出，不愁卖不出。</p>
这工坊一扩再扩，银子也是越挣越多，小小药铺，应是养得起的罢？</p>
不由又开始担心自家生计。</p>
本来就是她们几个联合起来欺负人，赌的就是东家忌讳这程素娘，把她赶走了，说不得还要赞许自家做得对。</p>
如今倒是这程素英在东家眼前得了脸，那自己这几个人岂不是......</p>
如此这般想着，吴三妹也是光棍儿，“扑通”一声便直直跪在了杜文秀身前。</p>
“哎呀，吴娘子，你这是做什么？”</p>
杜文秀那边正安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程素英，不防自己眼前吴三妹一下跪了过来，忙起身让到一边。</p>
吴三妹做得事情，倒还是能屈能伸，一把鼻涕一把泪得与杜文秀说着自己的错处儿。</p>
倒不需别人来抓。</p>
杜文秀几人哭笑不得瞧着她们三个，程素英也止了哭，看着她们热闹。</p>
“吴娘子多虑了。”杜文秀轻推了一下杜文婵，杜文婵忙上去将吴三妹扶起。</p>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不得损伤。时下都是这般态度，吴娘子这般想并无什么不妥。”</p>
“只是人要活着，才说治病。若是连命都没了，还计较这些子做什么？”</p>
“我也不怕众位娘子觉得我杜文秀离经判道，若是有一日我遇了同样的事，还求程娘子能够如同先前一般，不惧他人流言蜚语，将我救回性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