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语气镇静，举止有序，杜文秀才止了慌乱，让她快去。</p>
杜文婵点着头，打从阿洛手中接过点燃的灯笼，便引着范家仆人朝工坊那边儿去。</p>
叫醒了程娘子，听说是难产，她忙收拾了东西要过去，又有些担心地看向床榻上熟睡的女儿，怕她醒了找不见自己。</p>
“你快去，姑奶奶情形似是不好。孩子我帮你看着，早上带回去给我姨娘看着，你不消担心的。”</p>
杜文婵知她心忧什么，忙宽慰道。</p>
程娘子朝她点了点头，再无一丝犹豫，背着药箱便随范家仆人而去。</p>
远远看着范家仆人接过了程娘子的药箱，两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p>
杜文婵这才掩了门，坐在床榻边陪着小姑娘，彻夜未眠。</p>
范家，产房外。</p>
范太太急得要哭出来。</p>
范家这会子已乱成了一锅粥，原来先前约好了稳婆前几日受了伤，竟来不了。</p>
范太太在院子里哭骂这稳婆害人，为怕范家将预付的定金收回，去问时撒了谎，说定能随叫随到。</p>
如今去了才知，脚伤到要车马去接才能过来。</p>
范太太如何敢把儿媳的性命交到这样的稳婆手里，又忙叫家中老仆去城东请另一位名气大的稳婆去。</p>
怕那边也有事，差儿子请城西的稳婆，若不是家里实在离不开人，恨不得自己四处去找。</p>
产房内巧儿这会子没了声息，范太太不放心，又跑进去看，陪房李妈妈差小丫环去烧热水，自家给巧儿擦着汗。</p>
范太太看着虚弱的巧儿，满脸心疼，忽地巧儿眉头又皱起，疼痛难忍，叫出声音来。</p>
范太太一把夺过李妈妈手中的布巾，让她去将自己珍藏的老参切成片，给少奶奶含着，又嘱咐她去厨房让小丫环熬锅稀粥。</p>
巧儿正疼得厉害，双手紧握住产床两侧强撑，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将头发打湿成一绺一绺的。</p>
婆媳两人日常相处很是和谐，只生了一个儿子的范太太常说将巧儿当自家女儿一般看待。</p>
看着儿媳痛苦的模样，直叫范太太心疼得不行。</p>
又是骂丫鬟手脚笨，又骂去寻稳婆的儿子靠不上。</p>
程素英到了，程家仆人将药箱递与内院的婆子，自家退了下去。</p>
程素英进了内院，也不待人招呼，打从婆子手中拿过药箱，径自进了产房。</p>
范太太见了她，忙问是哪家稳婆的媳妇？</p>
“亲家太太，我是杜娘子备下的医女，稳婆一道也是会的。我受杜娘子所托，过来瞧瞧姑奶奶的情形。”</p>
范太太这时已是有些六神无主，听她说是杜文秀使来的，忙让开了身子。</p>
程素英上去检查了巧儿的状态，见她不过是不会使力，这会子脱了力。</p>
不过口中还含了参片，倒是无碍，便回头对着范太太道：</p>
“亲家太太，少奶奶并无大事，还请亲家太太信我，不要再放其他人进来，我定会保少奶奶母子平安。”</p>
见她似是十分有把握，范太太也放下几分心来。</p>
“还请这位娘子莫惜力气，我家媳妇顺利生产，定会厚谢娘子的。”</p>
程素英微微一笑，点头应下，又嘱咐她守好门户，莫要放别家稳婆进来了。</p>
“免得人多手杂，误了事，反而不美。”</p>
她如是说道。</p>
范太太自一一应下。</p>
只是范太太不知，这满城稳婆，多半认得程素英。</p>
她是想着，若是叫人进来看见是她，少不得又要掰扯半天，怕主家担心，不如一开始便图个清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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