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秀满眼尽是心疼，握住玉兰微微发抖的手。</p>
玉兰心中更痛，低头悄悄擦了擦眼泪。</p>
“当时我也想过，是逃走，还是跟他同归于尽？我实在过不了那不当人的日子了！”</p>
“正是这时，我认得了毕存。毕存也是毕凤友同宗的，只是毕凤友是旁枝里头较为有出息的，毕存却是没什么出息的。”</p>
“他也是机缘巧合之下，靠着一身家传的好武艺入了那老太监的眼，收他做了干儿子。”</p>
听得玉兰说起这些子私密事，阿洛再也顾不得，拉着不愿走的杜文婵离开了正房。</p>
“虽是不情愿，但是家中尚有老母侍候，为着银钱，便舍了脸面。”</p>
“当他遇到我，心疼我，我们便打算想个法子，如何在能保全院子里众仆妇性命的情况下，还能叫我脱身。”</p>
玉兰的眼睛渐渐泛起一层水雾，想来那段日子，终是留下许多触动她灵魂的片段。</p>
“原本是打算假死脱身，那老太监不常回家，若是能提前知道他回来的时辰，吃了药，假作他将我弄死的......”</p>
杜文秀闭了闭眼睛，紧了紧握住玉兰的手。</p>
便是说得不甚详细，她也能想象玉兰在京城过的什么日子。</p>
“就在这时，陆大哥带着小虎来找我。”</p>
玉兰觉得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更为用力了，杜文秀抿着嘴，面上神情苦涩。</p>
“原来那老太监最得皇帝的宠爱，管着皇帝的禁卫。他们使计，趁他回来时让我悄悄下了药，擒住了他。”</p>
“又挟制这老太监进了皇宫，刺杀了皇帝，这才有了当今圣上率大军入京城登基。”</p>
得知了当时情形，杜文秀能够想象得到，当时多么凶险，但凡行迟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p>
陆方海当初行这凶险之事时，想过大腹便便的自己吗？</p>
“后来我便嫁与了毕存，他待我，很好。嫂子，除了你，第一次有人这般真心对我。”</p>
玉兰低低说道。</p>
“陆大哥不曾接你进京，反倒和毕存成了好友，常携芦大哥一同去我家蹭饭喝酒。”</p>
“我也曾问过他，为何不接你来京城受封？”</p>
“按说他那位阶，任谁见了嫂子，也要叫一声陆夫人的。”</p>
“只是每次问，他都苦笑摇头，有几回，我还以为他被哪家贵女看上，有了旁的心思。”</p>
“之后听毕存说，陆大哥被当今圣上视作英王一派，又有能力，是英王殿下的左膀右臂，只怕是防得紧。”</p>
“若是接你过来，当今圣上将你与孩子挟制住，英王只怕再难翻身。”</p>
“直到这次，一直反对立英王为太子的荣太后突然引火烧身而亡，陆大哥竟也一起没了。”</p>
“我先时担心你受不住，毕存一松口，我便连忙赶了回来。后来细细想来，却觉得，说不得，这里面又有什么阴谋......”</p>
杜文秀敏锐地意识到玉兰话语中的未尽之意。</p>
她抬眼看向玉兰，却发现她神色间略有犹疑。</p>
“嫂子，我拿不准。我只是觉得，英王对陆大哥那般依赖，必不会让他这般轻易就没了的。”</p>
“只是现在圣上防他防得紧，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难说得很......”</p>
杜文秀也顺着她的话细细思忖一时，觉得说不定便是这般。</p>
只是不管事实如何，他是死是活，自家日子还不是一样的过。</p>
却也不妨碍什么。</p>
不过心里倒是不似先前那般喘不过气来。</p>
她握着玉兰的手，缓缓说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的。”</p>
玉兰一边点头，“嗯嗯”应着，又将先前跟杜文婵说过的生意的事又与她说了一遍。</p>
“非是我不体谅嫂子心里难受，只是有事忙，却总比自己困在家里胡思乱想的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