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见推门声，江蕈就已猜到来人是谁。</p>
看着他手中的牛皮纸袋，她笑盈盈伸手去接：“你竟还记得我爱吃这个。”</p>
径直打开袋口，一颗颗还温热的板栗，带着独有的香气扑鼻而来。江蕈认为，冬日里若是缺少了糖炒板栗、烤熟的红薯，那就少了许多甜美滋味。</p>
想到方才他说果然在此，她又补了一句：“你若想寻我，定然寻得到。”江蕈温声道。</p>
姬无由一副自然如此的神情，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应。</p>
他扫视一圈，目光锁定在沙盘之上的几枚小旗之上。那沙盘是凉州的地形模拟。姬无由发现每次前来，几面小旗子的摆放位置都不相同。</p>
想必它的主人，曾复盘和演练了多次，所以位置才会经常变动。</p>
临窗的长案上，朱先生送来的账本、邱英呈上来的帖子以及凉州的书信等各类她的事务文书，整整齐齐堆叠在一起，足有一尺高。</p>
因为要前往封地，二人最近都在忙着收尾，许是都想在离开京都之前，将手头上的事务梳理周全。</p>
姬无由找了张椅子坐上，不发一言地从江蕈手中又抢过小袋。</p>
他手指白皙纤长，指腹捏着板栗按压时，指甲盖泛着肉粉色的光泽，力与美相结合。</p>
江蕈喜欢这样儒雅柔和的姬无由。</p>
她顽皮笑道：“你既然想伺候，那就让你伺候我吃。”</p>
听出她话中的俏皮，没来由，他一双耳尖又已经红透，煞是可爱。</p>
江蕈趁着他没有防备的空隙，伸手去揉搓他的耳尖，触感火热、颜色火红。她勾缠着他的耳垂，赞了一句：“你好可爱。”</p>
那双耳朵立刻烫的似烙铁，耳垂红的像能挤出红色的葡萄酒。她狡诈一笑，问道：“有没有人夸过你可爱？”</p>
姬无由抬脸，神色严谨的回想了一遍，吐声道：“从未有。”</p>
他从小就是寡言端正的储君，长大后更是冷肃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敢说他可爱的，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人。</p>
姬无由将她作乱的手抓了下来，放在唇边轻轻贴上去一个吻。</p>
他神情专注，一排黑色的长睫毛扑闪，江蕈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醉醺醺得荡漾在那睫毛下的眼神里。</p>
“好了，吃吧。”姬无由温声道。</p>
原来他将已经剥好的两颗果肉，塞入到她的手中。</p>
接下来，江蕈挨着他坐在同一条长凳上。她歪着脑袋看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接受他一颗颗的投喂。仿若一只母鸟衔回食物，喂养幼鸟一般。</p>
咀嚼着香甜软糯的板栗，好半晌，江蕈忽然想起自家风雨满城的破事，问道：“侯府的事想必你已知道，不知是否会影响你的全局？”</p>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知道，英雄还是会问出路。</p>
庆阳侯府已不仅是毫无助力的岳家，更是在这关键时期，竟然拖后腿。</p>
姬无由听罢，手中剥板栗的动作毫不受影响，淡声道：“我要的从来不是所谓助力。你呢，大仇得报，心中可会畅快？”</p>
江蕈一勾嘴角，叹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小惩小戒罢了，可惜我那渣父没受黥面之刑。虽说林氏可恨，但是若没父亲，她岂能借势。”</p>
姬无由轻轻地笑，带着点促狭，赞叹道：“我的王妃就是这么爱憎分明，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心向大道。”</p>
平安端着托盘，上呈两个点心、一份杏脯。</p>
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眼前二人这副一边耳语一边低笑、亲热祥和的样子。</p>
再无第三个人见识到，这副眉眼皆是柔情的姬无由。他的柔，只有在江蕈面前才会若泄洪一般，滔滔不绝。</p>
平安公公想起昨儿夜里，王爷坐在书案前，对着那封写完的文书，神情迷惘。他将托盘轻放到桌上，躬身退出。</p>
“你尝尝这个。”姬无由伸手捏了一颗杏脯，放到江蕈口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