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由知江蕈的这两位婢女最是忠心,所以没计较她的莽撞。</p>
他挑起一颗杏脯,淡声道:“为何你这般生气,有人动这杏脯?”</p>
映红知自己今儿是冒失大了,忙跪下告罪:“因郡主说这杏脯是您亲手制作的,天下独一份,往日她都数着吃。小的不知是殿下您来,以为是.....”</p>
姬无由低着头,无声轻笑。</p>
还以为自己隐瞒得当,没曾想阿蕈竟然知道了杏脯之事。</p>
他清冷的声线,辨不清真实情绪,接着话茬儿继续道:“你当我是你家郡主金屋藏娇,新找的小白脸?”</p>
“啊,这......这,也不是没可能。”映红自信道。</p>
说罢立马觉得在王爷面前说,不合适,该掌嘴。</p>
“呸,呸!”,她恨不得咬住舌头,将托盘轻放在圆桌,小心退出门去。</p>
心中懊恼着去找燕一算账!</p>
不对,映秋姐姐一向稳重,想来,她也窥破了房内的是谁。</p>
“就自己一个大蠢蛋,丢脸丢到主子跟前去了都......”</p>
江蕈一踏进院门,就见映红正站在映秋的面前儿,在那捶胸顿足呢,旁边的燕一看戏,嘴里叼着一根茅草,嗤笑看着她二人。</p>
“怎么了,这是?”江蕈好奇道,说着又想起姬无由连夜奔波,又与赫野厮杀过一阵。</p>
指着主屋的方向:“殿下可用膳了?”</p>
“没什么!”</p>
“用膳了!”</p>
三人异口同声道,其中映红的声音格外响。</p>
江蕈狐疑地打量他们三人一眼,径直进了主屋。</p>
姬无由正坐在江蕈的梳妆台前,欲要拆开头上的发冠。刚解开束发的带子,江蕈进来了。</p>
“难为你老远来探我,还杀了赫野,梳发这小事,我帮你吧。”</p>
江蕈站到他身后,一手搭上他的肩头,一手接过束发的白玉冠轻置台面。拿起台面上的牛角梳,一下,一下帮他通发。</p>
姬无由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怎么这么晚才回。”</p>
江蕈听出他有点埋怨的语气,解释道:“刚打完仗,军营里事务繁多的很。”</p>
姬无由从铜镜中窥她,黑了、瘦了。</p>
“往后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再繁多的事务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姬无由责备道,说着伸手掏出一个青瓷小圆药瓶放在案上,“这是化瘀祛斑的香膏,你记得每日擦脸上的冻疮。”</p>
江蕈垂下眼帘,感受得到他的关切之情。</p>
手持牛角梳,笑出声。</p>
“你笑什么?”姬无由疑惑。</p>
江蕈伸手,轻柔的拂过他的黑发,望着铜镜中他的双眼,笑的爽朗:“只是忽然想起,你我洞房花烛夜之时,你也是送我香膏。”</p>
她把牛角梳放置台面上,改成双手环住他的肩头。又将他掰正了身子,正面朝向自己,正对上他那双深邃的黑眸。</p>
江蕈:“你的耳尖怎么又红了?”</p>
姬无由担心眼下二人并非夫妻,她又是个胆大的,推辞解释道:“......许是盥洗的水太烫,熏的。”</p>
姬无由顺手拎过旁边的一张圆凳,示意她坐过去。</p>
等江蕈坐下,他就眼下局势跟她说道:</p>
“眼下父皇宠信史贵妃,前朝右相势力又大,连左相有时也不得不避其锋芒。所以,你既得了凉州领兵的军权,就不要回京都蹚浑水。”</p>
江蕈不以为然,悠悠道:“你当陛下愿意让我留在凉州?他疑心重。”</p>
姬无由眉眼低垂,歉声道:“是我连累了你。”</p>
江蕈拍了拍他的手臂,玩笑道:“嘿,说的这般见外。收到朱先生的来信才知,我前脚刚离京,你后脚就命人将太子府一半的家财,悄悄送到我的宅子。谁和离能分得前太子一半的家产?这一笔,我赚大发了!”</p>
“钱财,于我并不重要,”姬无由低语,“你是女郎,多一些钱财傍身才好。”</p>